訴她,他沒準還做了什麼別的手腳,不過,這些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送她出城的那一日,鉛雲低垂,塑風陣陣。
兩人牽馬並肩走了一段,沒有說話,林間的落葉蕭蕭直下,偶爾一兩隻悽清的鳥鳴,襯得天地無限寂寥。
“涼夜,出了洛陽城,你可要多加小心……”
“嗯。”
“涼夜,如果我傷害了你,請你一定要相信……”
“我知道,你比我更難過。”
“涼夜,人生總是要殊途同歸的,走哪一條路,其實也沒什麼區別……”
“有的。”
“哦?”無雙停下來看她。
“區別就在於,我走得是否高興?有時候,同一條路,一起走的人不同,心情也會不同。”
“跟我一起走,你不高興麼?”
“高興。但還不足以支撐我走完全程。”
她說完抿了抿嘴,清俊的臉上帶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影。無雙狠狠地瞪住她,恨恨道:“我恨你的直接。”
杜涼夜微笑起來,一雙狹長的丹鳳眼便彎成漂亮的月牙狀,眉梢眼角便有種說不出來的神韻流轉,光麗動人。無雙忽然丟開馬韁猛撲到她懷裡,放聲痛哭起來。
杜涼夜僵著身子。
她十分懷疑,這個在她懷裡哭泣的少年是否曾被魔鬼親吻過,否則,他何以能將人類最最複雜的情感收放自如?他就像一個至剛至柔的矛盾體,是一個妖孽。同時,她還發現他的眼淚實乃是滔滔江水,若再不加以阻止,就沒完沒了了。
於是她推開他,道:“要下雪了,你快回去吧。”
無雙不語。
她耐心勸道:“你看,天就快要黑了,荒郊野外也不安全,你不是最怕天黑的嘛!”
他終於抬起那雙迷離的淚眼,用一種無法形容的眼神看著她,但杜涼夜絲毫不為所動地抽回手,轉身上馬,揚鞭絕塵而去。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無雙的眼神開始一點點變冷變剛,他的臉上還掛著一滴晶瑩的淚,一雙漆黑的瞳仁卻恍若寒潭,深不見底。
天地寂靜。
一道身影像落葉般飄落在地,撫掌笑道:“這世上終於有你天下無雙辦不成的事了。”
“是啊。一個人若是不愛你,你真是一點法子也沒有。”
他的聲音無比惆悵,臉上的神情矛盾而複雜,像是遺憾也像是解脫,那張猶如仙童般的臉蛋上首次出現了頹敗的色彩,從而使得黯然銷魂與清貴高華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得到了完美的結合。他此刻看起來既脆弱,又堅強。
“兩年了,我幾乎以為你已經成功了。究竟是什麼使她改變主意,離你而去呢?”對方的語氣裡頗有幸災樂禍的味道。
無雙居然沒有生氣,坦誠答道:“自然是多爾袞的赦免令。這一次她安然無恙的回來,我就知道,她不會久留。”
對方放肆地笑出聲來:“這麼說,她始終都沒有完全相信你?”
“她從不相信任何人,甚至包括她自己。”
“可她選擇了相信多爾袞。”
“那是因為她知道自己還有價值。她離開我不是因為她不相信我,而是我無法令她實現她的價值。每個人都需要被肯定,她的需要格外強烈一些。”
“呵呵,那她到底知不知道,究竟是誰殺了她的父親?”
無雙終於轉過身來,用一雙清亮到凌厲的眸子看定來人,秀雅絕倫的臉上帶著一抹淡若煙雲般的微笑,輕輕反問道:“你以為呢?”
溫良辰看著他的笑容,心裡生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她強笑一下,搖搖頭表示不知道,全身卻已經暗自進入戒備狀態。
無雙的笑意更大了,純白如觀音座下的童子。
溫良辰卻絲毫不敢放鬆。兩年了,她是越來越不瞭解眼前這個少年。兩年前他的喜怒哀樂似乎還有跡可尋,現在是完全琢磨不透,完全的喜怒無常。他好像也全無倫理道德或正義邪惡的觀念,他殺人從來不感到罪惡或愧疚,朋友的情人照搶不誤,朋友的師傅照殺不誤,甚至是……
“溫老闆,容我提醒你。”無雙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於是開口阻止她。“這個世上可以殺杜涼夜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我,另一個是她自己。所以,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溫良辰的神色徹底變了。
她的臉緊繃著,美麗的眼睛裡漸有淚光流轉,嘴唇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她根本不愛你,你為什麼還要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