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赫伯特的話不是兒戲。〃克勞塞維茨〃號的損失,無可挽回地失去了時間。而在北極,失去一個夏天就等於失去一年。極地風暴和漫長的極夜對任何探險家都是嚴重的威脅。
〃還有什麼別的辦法?〃
〃讓我想想。〃氣象學家抬起頭,看到對面牆上有一幅很大的肖像畫,畫上是阿爾弗雷德·馮·提爾匹茨伯爵。這位德國海軍之父正憂慮地看著他的晚輩們,看他們如何絞盡腦汁打贏他夢寐以求的對英國的海上戰爭。
〃 將軍,你還有沒有一種大型潛艇。我說的不是V …B型這種800噸的玩意。我要大傢伙,續航能力在10000海里以上的遠洋型潛艇。這樣我起碼可以在上面搞一個浮動氣象臺,它可不是那種一月一換的小東西。我將有效地在北極的幾個低壓中心活動,把能搞到手的氣象資料和預報都拍發給你。等到夏天來了,再從格陵蘭登陸。〃
〃好極了!我們剛建成了一批新式潛艇,是IXB型遠洋潛艇。航程12000海里,正好可以滿足你的需要。不過……呃……〃他略頓了一下,〃不過使用它們要元首批准。我想我會跟他說通的。〃
赫伯特又補充:〃我還可以利用這個浮動氣象臺來訓練那些未來的預報員們。還有她,未來的無線電發報員。瑪麗埃特,你總不至於在北極天天拉小提琴吧。〃
〃就這樣定啦。〃鄧尼茨又笑了笑。他站起來宣佈:〃從今天起,你,赫伯特教授,已被任命為德國海軍少校。你,瑪麗埃特小姐,已經是瑪麗埃特海軍少尉了。〃
〃我們?〃一對男女互相看了一眼。
〃是的,軍官先生們。〃
一瞬間,兩個人彷彿覺得踏上了一條腥風漫漫的路,這條路從來就沒有盡頭。但有一點,沒有人可以從這條路上退出來。
〃你們休息去吧,不早了。〃
鄧尼茨送他們出門。在臺階上遇到三位高大粗獷的海軍軍官,他們向鄧尼茨敬禮,並且很熟地打招呼。
〃奧托·克里施瑪爾少校、賈希姆·斯普克上尉和根特·普里恩少校。德國水下艦隊中的明星。〃鄧尼茨向赫伯特和瑪麗埃特介紹。
〃能認識你們真榮幸。〃瑪麗埃特嬌滴滴地伸出手去,僅僅在幾分鐘內,她已經把自己當成海軍的一員了。
布列塔尼半島的黑森林一直延伸到半島的盡端,連佈雷斯特港四周都密佈著樺樹、山毛櫸和橡樹。冬天的冷風把樹枝剝得赤裸裸的,大雁在結了薄冰的池沼上宿營。
陰風慘慘的大西洋上翻滾著浪花,海浪湧到港口的防波堤上被擊得粉碎,化成濛濛的細雨。港口中拴著幾艘德國潛艇,隨著海浪一起一伏。上次大戰中,法國軍隊從陸地上頂住了,英國海軍封鎖了設得蘭群島和挪威間的桑格納海峽,使德國海軍一籌莫展。這次戰爭不同,法國退出了戰爭,把整個西海岸讓給德國。像佈雷斯特、洛里昂、聖納澤爾、拉羅謝爾、拉帕利斯和波爾多這些大西洋港口,都成了德國的潛艇基地。英國海軍根本無力封鎖比斯開灣,只好聽任納粹潛艇在比斯開灣進進出出,無計可施。除了在波羅的海留下幾個訓練基地,德國潛艇艦隊的重心早移到法國,整個大西洋戰役都是以法國港口為基地進行的。
瑪麗埃特小姐站在碼頭上,等著一艘編號為U…104號的潛艇靠岸。海風吹拂著她的散發,她穿了一身漿得筆挺的海軍軍官制服,一隻手挽著赫伯特教授的手臂,另一隻手提著鱷魚皮的提琴匣。
〃赫伯特舅舅,我們的戰爭生涯就這樣開始嗎?〃
〃哪裡談得上戰爭?我們不過是看看風向標、量量氣壓表而已。〃
〃這倒也好,我害怕殺人。你說我能學會無線電報嗎?〃
〃太容易了,密碼本很像五線譜,扣電鍵和按琴絃也差不多。〃
〃潛艇裡很難受嗎?〃
〃也許是。U…104是新型潛艇,我想比 …B型那種北海鴨和V …B型強多了。它足有76米長,排水量也有1200噸,水中航速18。2節……好了,我不給你講這些無聊的資料,你自己慢慢去琢磨吧。噢,它靠上來了。〃
兩個人上了船。瑪麗埃特被領到一間罐頭樣的艙室中。所有的東西都是鐵的,陽光消失了,只有慘白的電燈光。她剛收拾了一下床鋪,還沒來得及擺上小鏡子,就聽見艦長命令道:〃出航,準備下潛。〃
柴油機突突地響起來,艇身發出微微的顫動。她覺得彷彿進入了一具鐵製的棺材,永遠地被埋葬在冰冷陰暗的水下。未來是什麼樣的呢?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