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庸也就算了,還成日拋頭露面,今生是沒指望啦。”
幾名丫鬟、僕婦掩嘴輕笑。
都司夫人輕啐道:“胡說!我瞧元姑娘長得挺好。雙目靈活有神,身形健美有致,五官端正和慧,是好命的模樣。”
在場的第四位夫人是太原首富之妻,長著一張圓滿的福氣面孔,打量元初虹之後道:“說的是,除去美醜的世俗觀點,這女娃兒長得還真端正,不可能會沒姻緣的。元姑娘,你心中沒有人嗎?”
縣令夫人拍著雙手:“如果沒有,那好,我們衙裡的林捕頭前年剛喪妻,正缺個伴兒呢,要不就這麼說定好了,改天叫他上門——一哇呀呀——元初虹傻眼,連忙阻止這群沒事忙的貴夫人再談下去。要是讓夫人們討論完,她怕是嫁人定了——而且還是隨便給嫁掉。
“不是這樣的,呃……事實上我……我至今未婚是……是有原因的。”
“呵呵呵,昔日然有原因,沒人上門提親嘛,”一胖一瘦兩牙婆笑成一團。
元初虹跟著咯咯笑:“不是的,不是的,我又不是你們,哪來那種命?”
“元初虹,你是什麼意思?!”瘦牙婆尖聲質問。
“好啦!你們兩個的聲音教人聽了難受,先回去吧!”都司夫人受夠了這兩個言詞尖刻又乏味的婆子,揮手要她們退下。
不敢多言,兩牙婆摸摸鼻子,趕緊走人。臨走前不忘狠瞪一眼那個備受夫人們喜愛的女人。
副都司夫人放下了針線,追問:“說點好聽的吧,元姑娘,你不婚的原因肯定不會教我們失望吧?”
縣令夫人也期待著:“對啊!要是說得不夠感人,我可要你非嫁林捕頭不可了。”
這一群自幼嬌養在深閨的女子敢情是把別人的故事當成傳奇小說來聽了,巴不得她掰出些可歌可泣的橋段來供她們打發無聊的午後時光,就當看戲一般。
元初虹在心底偷偷扮了個鬼臉,胡亂說道:“是這樣的,其——其實我十二歲那年,有遇到一名男子——”完了,她的說書能力根本是零哪。
“然後呢?”
“那男子是否正是一位落拓書生?”
“你在後花園贈金?助他上京求取功名?”
“或者他是名江湖快客?”
天哪!每一個都比她還有想像力。她且說且編地道:“各位夫人哪,初虹只是個小鄉姑,可不是你們這種又美又尊貴的身分,沒命遇見大人物或未來舉人的。”
“莫非是青梅竹馬?”有點小失望,但仍是期待聽到一段美麗的戀情。
“是的,算是青梅竹馬!”腦中飛轉過一張面孔,不讓那抹面孔飛太遠,思緒立即拉回來定格。啊!是他,年迥。很好,有個具體的人物,那就好掰了。她流利的編出一段‘青梅竹馬生死盟’以饗聽眾。
“我與他,是山西同鄉,在那個荒年沒收成的年歲,我們雖互有情意,卻不能相守,他為了幫助家裡,將自己賣到京城當傭僕……”
說著他十八歲回來,訂下了親事,但來不及完婚,就被召回京城,一同陪主人出海去了,至今音訊全無……說著烈女不事二夫,家人不忍逼她改嫁……說著縱使音訊全無,生死不知,她仍在等,等那微乎其微的奇蹟……說著年華似水流,她的等待依然堅實,任由光陰帶走她的青春,無怨亦無悔——夫人們紅了眼眶,為這令人鼻酸的悲戀歌歡感動,不住的安慰她,說那人一定會回來。
只是一個編出來的故事,不知為何,竟真的心酸了起來。
胸口有著濃濃的惆悵,不知道是為了哪般。
或許,只因明白到:這樣的孑然,將無終無止……
第七章——(輾轉)
不知是怎樣的動念,讓他馬不停蹄的奔波,趕回了山西,復又向北方的開平而去,不曾更正停下來休息。
年迴買了生平第一件屬於自己的財產:馬。就為了趕路程,每日每日的快馬賓士,疲累的身體摧折不了他眼中炯然的意志。他,只是想見見她。
胸口鼓動,為著他不明白的來由。
或許,這理由太過荒唐,見到了又如何呢?想親耳聽她說出已嫁人的事實,來讓自己完全絕了這份多年來不曾斷過的淡淡牽念嗎?
她一定是嫁人了吧?一定的。但他就是制止不了自己決意要見她的決心。
很想很想問她!你好嗎?!這些年,好不好?
想讓她也看看他現在的樣子。他今天能成為這樣被看重的人,一切全來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