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芝聽了便笑:“可不敢受二爺的誇獎!我弄這東西,原就不及慧清,現下在船上,各色材料不足,時間又緊,自然比她更差的遠了!二爺再要誇,我可真是無地自容了!”
荼蘼在旁笑道:“我嘗著也覺不錯,你去瞧瞧三爺起身沒有,若起了,不妨給他也送一盅嚐嚐去!”慧芝應了,便又轉身出去。
荼蘼喝完盞內杏仁茶,這才笑道:“在船上待了這些日子,我也很有些煩悶,我們不若改走陸路罷!只與船家約好。尋個地方會面便是了!”
季竣廷被她這麼一說,倒想起另一件事來,因道:“是了,你不說我倒險些又忘記了,我正要問你關於照影之事!”
荼蘼微微苦笑了一下,她將照影交給季竣廷,原是打算嫁去南淵島後,以之為基,為季家在南海之上營造一片產業。但目下情況,卻與先前所估大不相同,讓她不免猶豫難決。季竣廷看出她的意思,笑了一下,道:“你自己再好好考慮考慮罷!”
荼蘼沉默片刻,忽而輕聲道:“也不知京中現在如何了?”
自己雖在京中留了後招,但世事從來不能盡如人意,何況她壓根就沒打算再插手去影響甚麼。有時回頭想想,她會覺得有些悵然,感覺自己做事有些太過急功近利。
她希望自己不要重蹈覆轍,希望家人能夠走上不同的路,她盡力做到不著痕跡,也自信自己做到了。但有一天,她卻忽然發現,原來重生的不止是自己一個。
一個變數或者可以改變一些甚麼,但如今同時出現了兩個變數,這個世界究竟會變成怎樣,連她自己也有些迷糊了。
季竣廷沉吟片刻,終於緩緩道:“有件事兒。我覺得該同你說一聲兒!”荼蘼詫異抬頭看了他一眼,季竣廷道:“其實,事出之後,竣灝曾寫了信去南淵島!”
荼蘼愕然,半日才道:“三哥他……”
“他也是心中氣惱……”季竣廷淡淡的道:“莫說是他,爹孃與我,對這事也惱怒得緊!爹雖未曾多說甚麼,我卻知他心中多少有些後悔!”
季煊會後悔甚麼,無非便是當日林培之上廬山時,沒有儘早將親事定下。荼蘼對這一點,自然心中有數,頓了一下後,她才淡淡道:“林培之這人,我看著也未必好!”
季竣廷微怔了一下,荼蘼冷冷道:“三哥與清秋見過面,我想清秋也必然對他說過那信上內容。不錯,他並沒有甚麼對不住我的地方,我本也不該說他甚麼。不過只看他對於此事縮頭不語,隻字片語也無,便知他是個沒擔當的,嫁給他。或者倒還不如嫁給林垣馳!”季竣廷無語,心中其實也覺妹妹說的大有道理,他想著,不禁嘆了口氣。
說到這個,荼蘼心中便覺煩鬱,正要岔開話題,卻聽見外頭傳來慧芝的腳步聲,她便住了口,回頭看了一眼,房門被人隨手推開了,季竣灝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後頭跟著慧芝。才一進門,他便笑道:“你們在說甚麼呢?居然也不叫我?”
他原是練武之人,腳步甚輕,雖是大步而來,裡頭二人卻也並沒聽到他的腳步。
季竣廷瞪他一眼,道:“荼蘼正說船上憋悶,打算過幾日船到泉城,我們便下船,走一回陸路,順便也可散散心!”
季竣灝聞言當即點頭讚許道:“不錯不錯,總在船上,確是令人厭煩透頂!”他一面說,便已坐了下來,隨手拈起桌上糕點,送入口中。
慧芝在旁見了,忙為他倒了茶來。
…
大乾宮城,御書房內。當今大乾承平帝正沉吟的坐在書桌後頭,雙眸微闔。稍覺纖秀的雙眉緊緊蹙起,修長的手指則有節奏的輕輕叩擊著光亮堅實的金絲楠木書桌。
御書房內並無一個服侍之人,常年不熄的燈火將書房照得一片通明,映得坐在書桌後頭的承平帝面容愈發蒼白。這位大乾當今的皇上容顏俊秀,看去與林垣馳頗有幾分相似,只是少了一份挺拔冷冽,多了一絲溫雅平和。御書房外,隱隱傳來纖巧的腳步聲,旋即便有人在門外輕輕喚道:“稟皇上,玉貴妃娘娘求見!”
承平帝似是為這一聲所驚,“啊”了一聲後,才睜了眼淡淡吩咐道:“請娘娘入內罷!”他畢竟作了多年的帝皇,語氣平和又不失威嚴,倒也頗合身份。
大門一聲輕響,被人輕輕推開了,隨之而入的,是一片燦爛的陽光。承平帝有些不適的微微閉了下眼,及至再睜開時,卻見一名宮裝麗人已逶迤而入,一襲長可及地的金色繡長枝牡丹望仙裙襯得她腰肢纖細,行動時恰弱柳扶風,愈顯嬌弱可人。
承平帝見了她,不覺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