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3 / 4)

用自己本來就有的生活經驗和知識,把它參加到審美物件當中去,和它的內容聯絡起來,從而獲得對物件的深刻理解。這個理解呢,也是審美活動絕對不可缺少的。其中特別有意義的就是遊山玩水,特別是和歷史文化聯絡起來,那更有意義。到南昌了,滕王閣,你要把《滕王閣序》給聯絡起來,當年王勃怎麼寫詩來歌頌滕王閣的,到滕王閣上提起筆來寫首《滕王閣序》,特別顯示他的才能。一想《滕王閣序》就有了意思了。有時候這種理解還需要用抽象思維:“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叫胡馬度陰山”,為什麼龍城飛將在了,胡馬就不能度陰山了?為什麼?那你就要用抽象思維來講,結合著歷史知識。因為龍城飛將李廣,不但打仗勇敢,特別是能和士兵同甘共苦,所以他的部隊戰鬥力強。他部隊戰鬥力強,那侵略者就不敢來了,這純屬抽象思維,但你有了抽象思維,對這個詩的理解就深刻了。你看電影、看戲,如果觀眾不結合生活經驗和文化知識去理解,那麼我告訴你蒙太奇就成為不知所云,潛臺詞就變為子虛烏有。所謂的藝術感受,只留下一些膚淺模糊、支離破碎的印象。

我切身體會有一件事。9歲時候初讀《紅樓夢》,大致上連蒙帶唬也能看懂,就是詩詞讀不懂。詩詞讀不懂怎麼辦?叫母親來講。母親講林黛玉“葬花詩”,講到兩句,“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不是大家很熟的句子嗎?我母親說這兩句詩是寫花的,但也比喻林黛玉自身的處境。我一聽就不同意了,我說這個不對,這林黛玉有點過分了,你在賈府裡頭是很受優待的,你吃得好、穿得好,你還很受寵愛,怎麼風刀霜劍逼你了?那時候偷偷摸摸結婚的事還沒有出現,還在小說中部呢,對不對?我就跟我母親說,這個不對,林黛玉她在賈府很受寵愛的。我母親當時跟我講,“你現在太小了,我跟你是講不明白的,你長大了再看你自然就明白了。”後來呢,我果然長大了,當然人人都會長大,那麼對人際關係知道的多點了,對於封建禮教認識也加深了,我運用這些知識去看這個“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我就完全明白這個詩,林黛玉在借花說自己,她是一個新生而幼弱的人物典型在靈魂深處發出控訴封建禮教的顫音。《紅樓夢》寫林黛玉、賈寶玉,它這種關係實際上就是一塊兒大石頭,壓著一個花草,這個局面是什麼東西呢?這個花草也沒有力量翻掉這個大石頭,然而這個大石頭它卻沒法把這花草壓死,還在風雨裡頭長。當時的力量對比就這麼個情景,你說這個花草整年被這個大石頭壓著,它難受不難受?“風刀霜劍嚴相逼”。長大了我就明白了嘛,為什麼?長大了就理解了嘛。那麼我們從心理學角度來看呢,在審美過程中,我們的理解要積極參與,這還是個規律。什麼叫規律?你不想參與還不行,它不以你的意志為轉移。我研究心理學那麼多年了,有什麼收穫?學了那麼多年心理學只有一條收穫,就是這個腦袋它雖然長在我的脖子上,它並不完全聽我的話。你說有什麼例子?我是一輩子失眠,當你失眠的時候,我就下命令,你給我停止活動,我現在要睡覺,我明天還有課呢!你不睡我受得了嗎?我越下命令,大腦照樣活動,它聽你話了嗎?你去看醫生,他要給你說,你情緒要保持樂觀,樂觀對於身體有好處,你就要特別開心,樂觀開心對身體有好處,誰不知道?可是到了不開心的時候,你能夠排除那不開心嗎?你到了苦的時候,你能排除那苦嗎?到了愁的時候,你能排除那愁嗎?你排除不了,它有自己的活動規律,它不聽你的話。

第三個問題講一講審美過程中的聯想和想像。審美過程當中,由於審美者面對的是很富有吸引力的、啟發性的一種美的形象。所以會自然地喚起對事物的種種聯想和想像。這些聯想和想像是在對審美物件有所感受、有所理解的基礎上產生的,它們反過來又會加深感受和理解。聯想和想像的作用在中國是歷來被強調的。當然古人不搞心理學,他不能用聯想想像這個名詞,但是他早就有說法,比如中國古代詩論,一概強調寫詩要有象外之象,景外之景,你寫了一個象,你要使人想到這個象外面還有豐富的形象。你寫了一個景,這個景不窮,還有很多你沒寫的,我給你補充。要“狀難寫之景,如在目前”,這個景是很難寫的。可你一筆下去,馬上這個景生動地浮現在你面前,“含不盡之意見於言外”。言外之意,意味無窮。作者一方要求這麼來寫,欣賞者一方也自覺地運用聯想想像這些功能。法國巴爾扎克在小說《幻滅》裡面講的話,“真正懂詩的人,會把作者詩句中只透露了一星半點的東西,拿到自己的心中去發展”。這就叫弱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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