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轉身離開。
小漁只能枯坐,只能盯著乾淨的桌巾發呆。她看著桌上一排光亮的銀色刀叉,取了湯匙,有些無聊地敲了敲桌沿。
這舉動顯然引來了很多用餐者的注目,小漁才驚覺自己敲出了聲響打擾了客人用餐,連忙放下湯匙,有些膽怯,亦像是求救般的朝傅嚴剛剛離開的方向探望。
她的心裡竟有一種被人丟棄在此的念頭。
五分鐘後,傅嚴終於出現了,他的手中多了一大束黃玫瑰。
呼吸顯得急促的他開口對小漁說道:
“好累……送給你。”傅嚴全身瀰漫著一片深情,他連說話的方式都顯得格外溫柔動聽:“喜歡嗎?我臨時想到,就衝到對面商家買了……”
小漁依舊被動地接過了花朵,有一絲絲榜徨地接了話說聲“謝謝”,卻沒有由衷的微笑。
她明白傅嚴的臉上的確流動著很動人心絃的情愫,他的所作所為,都是出於她的緣故。
可是這一切卻讓她感到像霧般朦朧,心裡只是覺得毫無踏實感可言。她開始後悔來這一趟,卻又不忍掃傅嚴的興,勉強吃完晚餐,她便提議離開。
傅嚴與她在短短三十分鐘後又走出餐廳坐上了車。
回去的路上,傅嚴有些無奈氣短地道:
“真是的……還想帶你逛逛街,你卻要回家。”
“我本來就不能出來太久。”小漁看著窗景,話回得簡單。
從飯局不甚熱絡的攀談,到回家的路上一片窒人的沉默,傅嚴一直熬住困惑,直到送她到家門口,他終於提出了疑問:
“你怎麼了嘛,都不理我……”
傅嚴本來欲將她的表現解讀為“適應城市步調不良”,後來隱約覺得問題是出於自己的緣故,否則她不會不說話,不看他。
“很晚了,你走吧。”小漁見屋裡一片黑暗,知道父親尚未歸來,但是她心裡的感覺很複雜,不是一時牛刻說得清的:“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好嗎?”
傅嚴尷尬地擠出笑容,說道:
“那……你早點休息,我明天再來找你。”
小漁輕輕應聲道了再見後,就關上了門。
她問自己是怎麼了?應該開心他如此重視自己,不是嗎?
她走到視窗拉開窗簾,窺視著傅嚴轉身走人林中。
心情也彷彿像是他遲緩離去的腳步聲,拖曳得那樣沉重。
第五章
陰暗的浴間裡,小漁將整個疲累的身子浸入浴缸中滿池的熱水。
傅嚴的臉龐不時浮現在她的眼前揮之不去,小漁索性將沉重的眼睫一閉,不欲多想些什麼。
那氤氳的霧氣飄散在幽微的光線中,她無意識地伸出手臂,刻意去撥開,霧氣卻愈升愈高,直到她挽木到的高度——
她犯規了,她竟又在滿室蒸騰裡想起他,想起他那個遲行的背影。
不知浸泡了多久,浴池的水漸漸冰冷,夜風從窗縫中潛入,更是讓赤裸著身體的小漁備覺涼意。
小漁以一條大毛巾捲住光裸的身子,走上了自己的房間。
她刻意不開燈,不發一語地站在梳妝檯的長鏡前。
她微微鬆手側身,毛巾倏地落下。
她一眼看見了自己的背上一道由頸項延伸到腰際的醜陋疤痕。
在漆黑中,像是一閃利芒砍著她的身心。又像是魚的鱗片,在冰冷的深海底層,細數著她一身的不堪。
小漁突然全身發抖地看著鏡中的自己,衝至衣櫃拿出了衣服急著套上。
她不要看到自己的身體,她不要……
小漁才剛扣好背上的扣子,她身後虛掩的房門竟被推了開來——
她聞門聲轉身,卻嗅到父親一身濃臭的體味,看他攤在門邊,滿嘴喊著聽不分明的酒話:
“給我酒……給我……給我酒……”
語罷,他竟闖進小漁房裡,發酒瘋似的倒在床上,口中不時湧出黃白色的濃稠酒沫。
小漁見父親無端闖入,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又看到自己的床被上沾著父親醉酒吐出的穢物,心裡對他起了很大的反感。
她叫喊道:
“爸,你醉了,這是我的房間,你快出去……”
他卻像是活在自己的虛幻世界一樣,全然沒有聽見小漁的話語,只是喃喃自語地手揮足蹋,在小漁的床被上翻來覆去道:
“我沒醉,來……再來……再喝一杯……”
小漁顯然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