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3 / 4)

小說:夜幕下的哈爾濱 作者:淘氣

繼續到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變發生的時候。“九一八”事變的槍聲響後不久,李漢超就拋下妻女,趕到抗日第一線,參加東〕比義勇軍去了。

塞上蕭還原地沒動。他大學本已唸完,但他不願離開那學生公寓,不願離開已經過慣的北平生活,而且北平的圖書館對他來說也是非常重要的。但更重要的是他不願回吉林那個家。他的媳婦對他就像一塊永遠不散的黑雲一樣,隨著他的心清在他頭頂上飄來飄去,有時離得遠些,有時離得近些,有時就順著頭頂壓下來,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曾給母親和兩位執掌家業的叔叔寫過好多次信,要求離婚,結束他和他媳婦那痛苦的生活,還給他們婚姻上的自由。可是每封信都遭到嚴詞拒絕。他母親甚至告訴他:這是他父親為他辦的親事,要把媳婦“休”回孃家,除非讓他父親點頭。唉!這真是從何談起,父親已經進入九泉之下,難道要到閻羅殿前去找他?而最後一封信更加厲害,競附上上他媳婦的一段誓言:我幼讀《女兒經》,長讀《閨中訓》,我明白德容言功與三從四德,我也知道好馬不配雙鞍,烈女不嫁二夫郎。我進了蕭家的門,活著是蕭家人,死了是蕭家鬼,今生今世不和你“打霸刀”。

接到這封信後,塞上蕭就再也不向家中提這件事了。也只有這時他才真正感受到中國這套封建禮法把人束縛到什麼程度!有些人就像最虔誠的宗教徒那樣,一生就以身殉道。

寒上蕭不願回吉林老家不等於他不惦念東北家鄉。尤其是“九一八”事變以後,他對家鄉的淪陷,人民遭受的塗炭,還是思念不已的。他送李漢超上火車的時候,曾泣不成聲,淚灑胸懷。

九月二十一日,他從報上看到了日本大兵開進吉林省城的訊息。他痛苦得連王爾德都研究不下去了。過不幾天,王一民給他來了信,信上說:他準備馬上就離開吉林,投筆從戎,參加東北抗日義勇軍去。信中憤慨地述說了吉林被漢奸熙洽出賣的情況。當時吉林省長張作相正在錦州老巢裡給他母親辦喪事,軍政大權完全操縱在滿清皇族、國民黨省黨部書記長、省督軍署參謀長熙洽手裡。九月十九日日寇剛一佔領瀋陽城,熙洽馬上就和他當年在日本留學時的老師,現在指揮一個師團侵略軍的多門二郎聯絡上了。二十日熙洽下令將吉林駐軍全部撤出吉林城。二十一日熙洽親往土門嶺迎接日寇司令官多門二郎,於是日本侵略者就非常迅速地,不費一槍一彈地開進了吉林城。

塞上蕭看完了信氣得咬牙切齒,他恨熙洽這個民族的敗類,祖國的叛徒,人民的公敵。他幾乎想拿起筆來寫一篇聲討熙洽的檄文。但是他沒有,他不能這樣做,他可以在心裡恨,在嘴裡罵,但不能訴之於筆墨,他的筆墨是他獻身於藝術的工具,不能為任何政治目的去亂用。他從來就反對“國防文學”這個口號,他認為國防和文學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概念,為什麼要硬拉到一塊去呢?用文學去幹國防,不但國防幹不成,連文學也乾沒有了。

塞上蕭在心裡築起一道長城,把文藝和政治完全隔離開了。這道長城的地基,還是王爾德那“為藝術而藝術”的理論。

塞上蕭思念東北,又不願回吉林老家,怎麼辦呢?北平學生公寓終久不是長居久安之地。這時他想起了哈爾濱,那裡是他的發跡之地,他的Chu女作《人生啊!》就是在那出版的。他覺得這個塞外的都市是可親的,而且自己名字正叫塞上蕭,命裡註定要過塞上的生活了。於是他給在哈爾濱《北方日報》當主筆的叔叔寫了一封信。叔叔回信要他立刻前往,一切都不成問題,工作也已安排好,就在《日報》編文藝副刊。叔叔說他已是有名望的青年作家,又在文科大學裡深造了數年,《日報》能得到這樣人才真要以手加額,高呼天助我也!

塞上蕭非常高興地來到了哈爾濱。以他叔叔為首的《日報》全體同仁熱烈地歡迎了他。叔叔特意領他去拜見了《日報》董事長,社會名流盧運啟。第二天《日報》就在顯著位置上發了一條訊息,大標題是“著名小說《人生啊!》作者,青年作家塞上蕭前日抵哈,並將於本報任職。”副標題是:“本報董事長盧運啟老先生會見塞上蕭,給以非常之勉勵云云。”

擁有大量讀者的哈爾濱《五日畫報》上也刊登了塞上蕭的大幅照片。照片上的塞上蕭叼著一個很大的菸斗,斜靠在一株枯樹上,頭髮蓬散著,穿西服不繫領帶,衣襟敞著,眼睛微微眯縫著,作沉思狀。如果研究過王爾德的人一看這照片,就知道他模仿的是誰了,照片也打上了王爾德的烙印。

幾天熱鬧過去,塞上蕭到《日報》去上班,沒到一個星期,他就受不了啦。每天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頁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4 https://www.kanshuwo.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