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便宜,憑著她的機智人緣,卻又不開罪任何人,把你哄得乖乖的,一進又退;若即若離,那麼的聰明乖巧,永遠都像是臉上罩著一層薄薄輕紗,令你撲朔迷離,一點也弄她不住……
便是因為如此,燕子姑娘才顯得神秘,高不可攀,不可思議地維持著她的自尊,成為聲色場中一個奇特的異數,贏得了各方的敬重,並不因為她的羈身風塵,貶損了她高尚的情操與身份——她就是這樣神秘不可捉摸的一個女人……
今天的盛會,以徐七爺在鹽市的財富與身份,她無能推辭,便只得來了。
今夜,她其實有極為重要的任務與約會。
那個與她約好見面的年輕人——公子錦,已經足足等了她一天,便是此時此刻,仍然混身人群遠遠向她投以注視,等候著她的隨時暗示,期謀一見。
千呼萬喚聲裡,燕子姑娘終於出現。
湖風陣陣,月上中天。
隔著朦朧的一片霧氣,瞧見了她娉娉修長的身影,那姿態無疑是楚楚動人。
今夜為徐七爺做壽,盛情難卻,八音畫舫收了兩千紋銀,她才答應唱三個歌,徐七爺已經很滿意了,高興的不得了。
燕子姑娘今夜的興致很高,穿著一身紅,輕紗羅裙,綽約生姿,連帶著她身邊的那個“小老媽兒”,也似多彩多姿,打扮得那麼花俏。
似乎是有些奇怪,卻是誰也沒有注意到,燕子姑娘身邊,竟然忽多地出了一個小老媽兒,四十上下的年歲,矮矮的個頭兒——
也像其他這個年歲的姨娘婆姨一樣,這“小老媽兒”梳了個“朝天髻兒”,卻在發邊插著一朵海棠花兒,細腰肢原已夠瘦纖了,再那麼特意地一紮,繫上條粉色的汗巾,看上去硬是花俏。卻只見俊俏的小老媽兒,在燕子姑娘身邊忙東轉西,十分活潑。
原來她是跟著燕子姑娘來的“使喚婆子。”
奴才自然是向著主人。
這年間兒凡是當紅的姑娘,人人跟前都少不了這麼一個“跟班”的體己人兒。只是燕子姑娘喜歡這個排場,往常她獨來獨往,可沒看見什麼人跟著,今天卻是有些特別,忽然間竟多出了這麼個人來。
她叫“崔媽”。
崔媽可是活躍得很,滿場子只見她到處亂轉,遇著一些不識相的客人,想要對燕子姑娘糾纏,崔媽第一個就會上去擋駕,要是有人硬要向姑娘敬酒,不用說也得先要透過崔媽這一關,常常是一把搶過來客人的酒,嘴裡“喲——”一聲:“我們姑娘哪會喝呀,爺——您多包涵吧——”接著一仰脖子,把手上的酒喝了個涓滴不剩,弄得對方不上不下,也只有乾瞪眼的份兒。
這會兒燕子姑娘已經唱完了她的三支曲子,待得要抽身而去的當兒,楊管事卻由一邊伸出胳膊來攔住了她——
“嘿!你可不能走——””
吊著一隻胳膊,身上的傷還沒好全,楊管事可又再從事他的皮肉生涯了“為什麼”燕子姑娘瞪眼叉腰,盯著他。
楊管事還是真怕,忙自賠笑,擠弄著一雙紅眼睛道:“七爺剛才說了,叫您千萬別走,他還有事要關照您,再說,七爺大壽,您也總得過去敬杯酒吧。”
燕子姑娘剛要瞪眼睛,崔媽卻接過話頭兒說:“那是當然的了,楊爺您放心,咱們姑娘這就過去不結了。”
“是是是,這才對啦!”
說時,楊管事不自覺地向崔媽多看了幾眼,心裡大是感激——這小老媽兒他也是第一次見,心裡也透著奇怪,只聽說燕子姑娘家裡有個生病的娘,可不知道她還有這麼個漂亮花俏善解人意的“俏老媽兒”,心裡正自生疑,崔媽己拉著姑娘往徐七爺的壽筵主座上去了。
挺著個圓圓的大肚子,徐七爺擠著雙腫泡眼笑眯眯地站起來說:“好呀——燕子姑娘,大美人兒,你可是來啦——快來,快來,坐坐……”
楊管事拉開了座位,燕子姑娘只好坐下了。
崔媽笑嘻嘻地往後面一站,說:“七爺,咱們姑娘忌酒,您可多擔待,要是她醉了,那可就掃了您的興啦。”
“嘿!說得好。”徐七爺翻著半醉的眼睛,向崔媽看著:“這是哪來的小老媽?嘴真機靈,會說話呀。”
楊管事說:“那還用說嗎,看看我們姑娘這模樣就知道了,這小老媽兒可機靈啦!”
“喲——楊管事,你可站好了呀!”
崔媽嘴裡說著,趕上一步伸手忙去攙扶,怪在楊管事隨著崔媽的話頭兒一落,身子真的倒了下來,如此一來,便為楊管事扶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