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姬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望著元曜。
元曜嚇得一個翻身坐起,手指著窗戶發抖,說不出話來。
白姬笑道:“軒之還沒睡著啊。”
元曜生氣,“即使睡著了,也被你嚇醒了。請不要從關緊的窗戶中伸出一個腦袋來!”
白姬以袖掩面:“我只是順路悄悄地來看一眼軒之睡著了沒有,嚇到軒之了麼?”
“請不要以這麼詭異的方式偷看!!順路?你要去哪裡?都這麼晚了。”
“出去一下,有兩件事情要辦。”
“什麼事情?”
“去凌霄庵向西王母借天樞弓。”
“欸?西王母在凌霄庵?”
“不,西王母在崑崙。不過,去凌霄庵祈求的話,她能夠聽見,可以免除跋涉之苦。”
“西王母會借天樞弓嗎?”
白姬幽瞳一閃,詭笑:“會的。”
元曜冷汗。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問這個問題,因為西王母即使不想借,白姬也會有一千種辦法弄來天樞弓。
元曜又問:“另一件事是什麼?”
“回縹緲閣讓阿緋去辦一件事,好了結桃核墨這段‘因果’。”
元曜道:“都已經過了子夜了,你一個人要辦兩件事情時間太趕了,小生反正也睡不著,不如替你回縹緲閣帶話給阿緋姑娘。”
白姬高興地道:“這樣甚好。”
白姬對元曜吹了一口氣,招手:“軒之,過來。”
元曜站起身,走向窗戶,另一個元曜倒下去,睡在床榻上。元曜沒有開門,直接從牆壁穿了出去,站在白姬身邊。
白姬笑道:“軒之,你回去對阿緋說,‘山鬼吹燈,魑魅魍魎。化入春紅,桃之夭夭。花如鏡影,緣盡空幻。’。”
“什麼意思?”元曜不明白白姬讓他帶的話是什麼意思。
白姬笑道,“什麼意思阿緋會懂的,軒之把話帶到就是了。”
“好吧。”元曜道。
白姬又道:“如果縹緲閣裡沒有什麼事,叫離奴明天也來吧。後天就是重陽節了,它獨自留在縹緲閣會覺得孤單。”
“好。”元曜道。
王貴、朱墨已經睡了,王維還在書房裡對燈枯坐,也許他在等待陶淵明。
白姬、元曜在馬廄裡牽出畫馬,一人一騎,離開了別院。在岔路口分別時,元曜擔心半路會遇見檮杌,以及是否能夠深夜進長安城。
白姬道:“無妨,檮杌看不見你,城牆也攔不住你。記住,天亮之前一定要把話帶到。”
“好。不過,小生天亮之前恐怕趕不回別院了,不會有事吧?”元曜擔心靈魂回不了身體。
白姬笑道:“別擔心。天一亮,你就回來了。”
白姬、元曜分別,一個去凌霄庵,一個去縹緲閣。
元曜騎著健馬賓士如飛,很快就到了啟夏門。他穿過關閉的城門而入,仿如沒有任何阻礙,戍守的衛兵也看不見他。但是,一左一右站在城門邊的神荼鬱壘卻和他對上了目光。神荼面容猙獰,鬱壘神情兇惡,小書生十分害怕,急忙打馬而過,不敢多看它們。
神荼望著小書生遠去的背影,吐著蛇舌,道:“那書生怎麼只剩魂魄了?肉身不會被那個不能說名字的龍妖給吃了吧?”
鬱壘雙目如電,道:“依我看,他是肉身還在,心卻早已被龍妖吞噬了。”
“唔唔,龍妖太可怕了!”
“嘶,好恐怖……”
元曜回到縹緲閣時,一時沒有勒住馬,連人帶馬一起穿過門扇,衝進了大廳。健馬衝進了牆壁上的《百馬圖》,消失不見了。元曜摔倒在地上,倒也不覺得疼。他站起身來,摸到櫃檯邊,點上了油燈。大廳裡還是他離開時的模樣,一切那麼熟悉。雖然,在縹緲閣中,燈火照不到的幽暗處總有魑魅攢動,貨架上的每一件寶物中也都棲息著詭異的妖靈,但元曜還是覺得莫名地安心、溫暖,像是回到了家一樣。
元曜拿著燈火走向後院,在經過裡間時,他進去叫醒離奴,但離奴不在裡面,連寢具都沒有鋪在地上。
離奴去哪裡了?元曜納悶地來到後院,眼前的情景讓他張大了嘴。
月光下,原本賞心悅目的庭院變得亂七八糟。不知是誰掛了滿院子的白色招魂幡,點了滿院子的香燭,草地上還畫著奇怪的陣符。白幡隨風飄搖,香燭煙火熏天,草地上鬼畫桃符,祭品堆積,說不出的陰森嚇人。
一隻黑貓倒在迴廊下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