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溫就在三十四度上下,太陽一出來,就只見霧濛濛的,一眼望去,遠處的空氣裡就好象飄著銀絲,一閃一閃的刺人眼,陽光看起來並不特別厲害,可總讓人覺得有毛毛蟲在人身上鑽似的,渾身覺得不自在。呼吸起來就象有什麼堵著喉嚨一樣,要比往日多化許多力氣。
任容家門前用油布搭了個大涼棚,一大清早就哭聲不斷。任容娘得知任容病逝的訊息後就一睡不起,任容老婆楊晴楓也已被強制注射了安靜劑,只會呆呆地坐在門口的長凳上,怔怔的看著出出進進忙碌的鄉鄰,偶而發出一兩聲似哭非哭的乾嚎。涼棚下面,正中放著一張八仙桌,四張長凳分四面安放,幾個幫忙的村人在做著孝袖套,嘴裡時不時發出一兩下悲嘆。
任容的大舅子第一個來到,任容女兒小芯見舅舅來了就呀呀的哭了幾下,算是迎接。晴楓只會咧咧嘴,算是與大哥打招呼了。任容的兒子叫了聲“舅舅”後,就讓舅舅坐到長凳上,併到裡間給舅舅端來了茶水。舅舅卻到堂屋給任容鞠了一個躬放好了手裡的花圈,才回到桌子旁坐下,一臉的悲傷就寫在了臉上。幫忙的村人見任容大舅爺來了,就小聲的打著招呼,自覺的收拾好東西,退下去了。任容的大哥從裡間走出來,叫一聲孃舅後就坐到任容舅子的對面,陪著他說話。
任金流著淚簡單地介紹了一下任容喪事的籌辦過程,任容的大舅子也只有唉聲嘆氣的份,聽到動情處,就落下幾滴淚來。
“唉,正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哪,一個多月前,他還跟我說,要我為他留意我們那裡有沒有好豬種,說是今年還要養一圈豬想趕在年前出圈。”任容大舅子幽幽地說。
“誰說不是?前幾天我去探病的時候,他還給我說,要把豬圈清理一下,以便儘快趁豬仔價便宜的時候捉兩個小豬進去。誰知不幾天就作古了,實在是估計不到,可憐他拋下了孤兒寡母的,真不知道以後怎麼辦哪。”任金也順著任容大舅子的話往下說。
說話間,雨理拿了一個大花圈也來到了任容靈前,作為前任生產隊長,雨理代表老大房生產隊送來了一個大花圈。花圈上的輓聯寫著,“任容老隊長千古,老大房生產隊全體社員拜挽”。
任容兒子接過雨理的花圈,放到了任容靈床的頂頭,就請雨理和他的舅舅坐到一起。雨理向任容的遺體作了三個深深的揖後,就接過任容女兒遞過來的茶水,同任容大舅招呼一下就默默無聲的坐到下首。慢慢的,任容的親戚都來齊了,喪禮即將開始時,四個“抬床”的村人也到齊了,任容大舅子等三人就自動讓出桌子來,任金叫‘抬床”的到桌前喝酒。
兩個幫忙的女工端上了花生、皮蛋、爆魚、黃豆等四碟冷菜和一瓶“玉祁白酒”,四個人也不客氣,坐下來就喝開了。半個小時左右,四個人喝好了酒,親戚也基本到齊了,專門管婚喪喜慶司儀的慧林娘也到了。
慧林娘是當地有名的出喪司儀,她送掉了連她自己也數不清的亡人。不要說在老大房,就是在大隊、鄰大隊裡,她也有一些小名氣。因為破四舊的關係,懂的這一套的人已經很少了,她又是一個女的,手腳又勤快,所以如逢婚喪喜慶,人們都首先想到的是慧林娘,而她的真名“浦梅仙”卻很少有人知道了。慧林娘一到,就來到任容的靈前,說一聲“他大叔,我們上路吧,一路走好。”就摔掉了放在靈床前的破碗,一聲“起來”任容的兒子就摔破了一個碗,緊接著四個抬床的就把放任容屍體的門板抬起來,任容的兒子抱著任容的遺像走在散買路錢的聾子阿三後面,三個大花圈緊跟著,接下來就是任容的遺體,後面是任容的直系後輩及平輩的送葬隊伍,一路上真可謂哭聲震天。一個任容的遠房侄兒拿著一個當時還十分時髦的手提式收錄機,裡面放著最大音量的哀樂。人死百樣好,任容活著的時候,特別是做隊長的那十幾年,得罪過不少村民,但人一死,而且是中年病死,因此在兩旁觀看葬禮的村民也有不少唏噓之聲,幾個老年女社員還淚落漣漣。
對於任容的死,最悲痛的除任容的直系親屬以外,要數婦女隊長顧麗萍了。自打任容生病開始,麗萍就一直提著心,在上次探病歸來時,見任容的病情並不怎麼樣,一顆懸著的心才稍稍落下,可誰知沒有幾天,任容就一命歸西了,悲痛之情難於言表。想想自己幾十年來和任容的交往,從他看上自己,提拔自己,照顧自己的過程,一連幾天飯都吃不下,覺也睡不好。人明顯地瘦掉了一圈。她想到今後自己不管在生活上還是在勞動上,再也沒有一個對自己知冷知熱的人了,總是想哭,但又不敢放出聲來,一股憂鬱之氣鬱結在心底,幾天下來,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