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昭宇沒有忽略白帝臉上一閃而逝的笑容,「黑帝是不是要感謝你給了他救人的好機會呢?」
白帝嘆道:「昭兒,你就不能裝不知道嗎?」
「白帝陛下向來算無遺策,如今居然犯下這樣的低階錯誤……」何昭宇拖長了聲音。
「好了好了,我承認,是我有私心,玄冰負你良多,我只想讓他贖了自己的罪過。畢竟他鬧到今天這個地步,我也難辭其咎。」
何昭宇搖頭,「你都是為了月明,不想讓她難過。」
白帝心中一酸,萬料不到,體會自己一番苦心的不是黑帝,而是何昭宇。
強壓下翻騰的心緒,「讓我看看你的傷,你的任督二脈可有什麼異狀?」
「好像沒什麼……」
白帝微一遲疑,「還是讓我仔細檢查一下。」
何昭宇笑了笑,脫去了上衣。
又是滿身的新傷,紅腫淤青泛紫,直如刀一樣刺入白帝心口,一時痛得竟無法呼吸……
察覺到白帝的失色,何昭宇低聲道:「都是一些外傷,不礙事,這已是輕傷了。」
白帝暗自切齒,夜陀,你最好別落到我手裡,不然,碎屍萬段都便宜你了……
小心翼翼避開猙獰的傷口,手指從後頸的大椎穴一直探到腰部的命門穴,果然沒有中毒的症狀。
奇怪,連黑帝都不能抵擋的萬魔功,何昭宇為何會平安無事?
一轉念,恍然大悟,「我真是急胡塗了,你現在的內功來源於白虎神功,雖說不能解百毒,但是卻可以抵抗任何一種毒功,萬魔功的毒,自然對你不起作用……」
白帝忽然意識到什麼,下面的話全卡在了喉嚨裡。
何昭宇慢慢穿上衣服,平靜地道:「我記得,青銅告訴我,我之所以能恢復內功是因為吃了白虎丸……而你,每逢十五月圓夜便會舊疾復發。當時在白帝宮,我醒來時武功已復,那一天是十六……」
白帝想否認,可是在何昭宇那機敏慧智的眼光下,竟是無法出一語。
船艙中一片沉默。
凝視著白帝深沉的目光,何昭宇眸中泛起一層水霧,竭力控制著自己澎湃的心潮,「你知道嗎?有時我真是非常恨自己的清醒,前塵往事,一點一滴都忘不掉。如果可以,我寧願還你一條命,也不願看到你這樣痛苦……」
白帝再也忍不住,一把將何昭宇抱在懷中。
「要是一條命就能抵銷從前的過錯,那我早應該給你這條命。昭兒,你記住,一切都是我的錯,你沒有欠我,而是我欠了你,一生一世也還不清。如果你因此而內疚,我可以消失,從此永不相見!」
「你想讓我揹負著這些還不清的債,一直到死嗎?」
白帝倒吸了一口冷氣,驟然放開了那柔韌的身子。
走不是,留不是,如何是好?
難道,他和昭兒之間永遠都是這樣無奈?
傷痛如潮水源源不絕湧上心來……
風起簾動,船艙內只剩下何昭宇一人,好像先前的一切只是一場幻夢……
合上眼,讓那熱熱的水流咽入心底,萬種心情,化成了三個字:
對……不……起……
***
目光在一瞬間對視,燕王和蘇默都意識到,這是兩人之間第一次真正的單獨較量。
不約而同,兩人都把對方視作了平生最強勁的對手。
朝廷有了蘇默,才有了大局的穩定。
皇室有了燕王,才有了大位的爭奪。
輸贏成敗,全在兩人一念間。
燕王的眼神,精悍中不掩凌厲,蘇默卻是肅靜中隱含睿智。
檀香的煙氣輕嫋,遠遠望去,燕王的面目有些模糊。
「王爺請下官前來,必有要事相商,下官洗耳恭聽。」蘇默平淡的語氣中,略有幾分嘲諷。
燕王淡然一笑,「蘇大人,心知肚明的事本王也不必拐彎抹角,看大人所為,必是要與本王一爭長短。以蘇大人之才,確是本王平生第一勁敵,本王也十分欣賞蘇大人的才氣,只不過,此事若是連累到何昭宇身上……」
原來燕王的目的是何昭宇!
何昭宇竟成了這次政治鬥爭中的焦點!
忽然想起,當初便是燕王開口向仁宗要何昭宇為護衛,才將何昭宇拖進這場風暴之中的。
這也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問題:為何燕王對何昭宇如此重視?
「王爺若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