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輩子做牛做馬也一定還……”
“這些話就不用說了,怎麼說我這次在城門口做了一回好人也不虧,功勞還分勻了我一份。不過,我也有句話提醒你,你原本畢竟不是軍戶,就算賞了個軍職銜頭,也最好只是領俸祿,不要貿貿然真的去軍中,畢竟,那些地方都是根深蒂固的關係,你一個不好容易被排擠不說,就是你之前這一告被牽連的人,少不得也有故舊替他們出氣……”
老五哪裡懂這些,但多年在碼頭上,苦力之中也有相好相惡。人情世故總通那麼一點,因此他聽著聽著就明白了大半,臉上漸漸露出了深重的感激之色。到最後胡七說完,他忍不住訥訥問道:“七爺,我就是普通窮漢,多虧您提醒這些。可容我問一句,您為啥這麼關照?”
被這麼一問,胡七頓時愣了一愣,隔了老半天方才露出了一個苦笑,輕輕在那肩頭拍了拍方才站起身來:“我從前也吃過苦受過窮,比你的情形好不了多少。我若不是蒙人器重提拔,也沒有今天,自然也不想讓你用命掙來的前程就這麼廢了。”
說話間,外頭又傳來了嚷嚷:“七爺,七爺,兩個孩子接來了!”
胡七聞聲把那一絲莫名情緒壓在了心底,隨即大步出了門去,見院子裡一個灰衣漢子正一手一個牽著兩個衣衫破舊的孩子,便領首笑道:“把人帶進屋去見見他們的老子,再把我帶回來的那些豆子材料煮粥,我還打算從大人那兒順點粥回來,結果大人爽快是爽快,竟直接使人給了這些。這一年就一個臘八節,總不能如此含含糊糊過了!再發話下去,回頭每人發兩斤紅棗一斤蓮子兩斤糖,立刻去採買。”
“好嘞!”
有了這麼一句話,下頭自是人人高興,那個灰衣漢子牽著兩個孩子進了屋。不一會兒就轉了出來,又摸著鼻子笑道:“原還想著七爺沒事偏做什麼好人,剛剛這父子相見,看著還真是心裡酸得很。兩個孩子還上來磕頭,那滿臉是淚的樣子,我都想起了家裡頭的婆娘孩子。”
“天底下不平事是管不完的,但有時候順手幫上一把,救的卻是一家人。”胡七淡淡地笑了笑,隨即就做了個手勢,見院子外頭的兩個隨從和這邊兩個人都到了近前,他便低聲說道,“那件事已經稟告了大人,大人下了死命令,不管用什麼法子都得撬開那個人的嘴!好人做過了,這會兒咱們就得去做窮兇極惡的惡人了!”
頭子既然這麼說,其餘人齊齊答應一聲,隨即有的配合地捋起了袖子,有的咧嘴露出了陰惻惻的笑容,也有人在那兒把手指關節捏得咔咔作響……只一群人到了三門的時候,方才有人輕聲嘟囔道:“七爺,您剛剛從那兒帶了豆子回來,這下咱們連一口福壽粥都喝不上了。”
“幹我們這種勾當的人,還指望喝口粥就能有福壽?”胡七頭也不回,等到出了大門上馬的時候,他方才轉過頭對眾人微微一笑,“辦好了這件事情,我請大夥在勾闌衚衕好好樂呵樂呵!再說,就是到了那邊地頭,要吃別的難,要喝一碗粥還不容易?”
一夜之間整個京師突然就呈現出了防備森嚴的架勢,部閣勳貴官員府邸前都派了人守護,十王府自然也不例外。畢竟,皇帝的一干弟弟大的大小的雖封了親王,但至今尚未就藩,鄭王、越王、襄王、荊王、誰王、梁王、衛王全都住在這裡。再加上從前那些親王的公館。這一大塊地方豪宅林立,如今的守衛卻不算多。畢竟,尊貴敵不過權勢。
東邊一處公館中,此時也正和其他的公館一樣安靜。因是公館自然不如藩國王府那般規制宏大,但正房大屋仍然是極近軒敞。正值嚴冬,東屋暖閣之中燒著地龍,居中鋪著厚厚的羊皮褥子,兩個身穿輕薄衣裳的美人一左一右坐著,中間的男子則是斜倚在左邊美人赤裸的大腿上,懶洋洋地吃著那玉手喂來的葡萄乾。卻看也不看面前不遠處跪坐著的那個人。
“你別拿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來煩我。死幾個婢女算個屁事,更何況那是你請了我去玩的!錦衣衛要查,就讓他們去查好了,橫豎就是拼著受幾句呵斥,有什麼大不了!這當口外頭鬧騰得這麼兇,我進宮去做什麼?”男子突然推開旁邊的赤身美人坐了起來,肖似朱瞻基的臉上露出了深重的戾色:“別以為你捏著我什麼把柄,我告訴你,我要是這會兒翻臉去宮中一告,說你威脅親藩,你是死是活?”
“殿下說笑了小的怎麼敢?”那人慌忙把頭伏了下去,聲音裡頭卻沒多少害怕,“小的自然不敢威脅親藩,不過是幾個婢女,哪能值什麼?可是殿下您別忘了,皇上在外頭,宮中皇太子再一病,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須知殿下不但孝順賢德,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