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求是僅次於性的強大的力量,缺少它的人會不顧一切地想得到它。洛紀獲得安全感的手段就是偷窺。面對在那幢大樓的所有男人、女人和孩子,他都可以在心裡充滿安全感地說:我知道你們的一切,而你們對我卻一無所知;我可以在任何時候利用這一點,來達到我想達到的任何目的;你們都是我鏡頭下的臣民。
現代精神分析理論會用另一種方式來理解偷窺癖的成因。該理論認為,任何人一出生,就與這個世界建立了一種主體……客體關係,他面對的第一個客體,就是母親和母親的Ru房。如果在他成長的過程中過早地與客體分開,那在他成年以後,就會下意識地、強迫性地尋找那個在幼年失去了的客體。對大多數這樣的人來說,尋找客體的方式會被限定在社會允許的範圍內,比如他們也許會全力地追求金錢、地位、權力等等來替代童年喪失的客體。但對洛紀來說,這些遠遠滿足不了他的需求,他要在超越社會規則的情形下,同時面對數十個投射了他人家庭生活各個方面的熒光屏,以無比精密、無比實在的方式與此時此刻的客體發生關聯時,他才有重新擁有童年時期的客體的感覺。
人性的確是太複雜了。心理變態的種類多不勝數,而我們每一個人身上都存在著所有這些變態的種子,一遇適當的條件就可能發芽生長。或者換句話說,沒有任何心理問題是某一個人或某一些人獨有的。理解這一點,會使我們增加幾分對他人的同情和愛心。分別變態與正常,最重要的標準之一就是看一個人的行為符不符合他所處的時代的倫理道德規範。我們寄希望於這些規範象前面提到的那樣逐漸變得寬容一些,以給人性以更大的自由空間。與時同時,我們也希望人為的悲劇會因為我們對人性的瞭解的增多而越來越少。
我 所 犯 過 的 錯 誤
我的優越感是在拿自己跟弱小者比較之後產生的;與此相應,我曾經分別以自己能夠察覺和不能夠察覺的方式討好過強者。比較而言,不能察覺的討好是更大的錯誤。
我的自卑感來自於我對他人的苛刻要求,這些要求後來反回到了我自己身上;結果是他人和自己都不能令自己滿意。
我的意志經常受到我的內在需求的某一種單一力量的主宰,而且經常變幻不定,這使我即使在任何事情不做時都心神難定,冒頭的那種力量會不間斷地受到其它力量的批判與圍剿。
在面臨人際間的危險時,我經常採取欺騙性手段,欺騙別人,主要的還是欺騙自己。我會在最緊張的時候顯得很從容,想得到的時候就故意付出,想與人親近時就表現出獨特和孤傲。其結果是在許多的時候,我根本就不明白我自己真正的需求,也使得別人無法面對一個穩定統一的我。
我無法接納自己的某一部分,所以那些全身心愛我的人就變成了我厭惡和仇恨的物件;而對那些遠離我的人,他們對我的支言片語、若有若無的關注或關心,均能令我感激涕零。
我把屬於我的物和離我很近的人都看成是自己的一部分,還把那些想要的物和想親近的人看成是自己更好的那一部分。我經常會為了後者而傷害或者犧牲前者。
我象嗜血腥的動物一樣,嗜好從他人對自己的惡意和惡行中獲得樂趣,我將這種行徑美其名曰修養或者犧牲精神。與此同時,我之所以愛他人,是因為我愛我自己,愛他人只是我愛自己的擴大化而已。
我在懦弱或卑鄙之時,會找一些可以掩飾懦弱或沖淡卑鄙的藉口,這些藉口可以是來自另一些懦弱者或卑鄙者的教授,也可以是我自己的獨創。
我究竟是誰呢?
我可以是我,或者是你,或者是他。
我的名字有時候叫做男人,有時候叫做女人。
心理醫生的眼光
每次與陌生人交談,當他們得知我是心理醫生時總是要問:幹你們這一行的,是不是別人有什麼毛病你們一下子就看出來了?或者問:在你們眼裡,是不是每一個人都不正常?
我該怎樣回答他們呢?
也許我該回答說:是的。就象外科醫生熟悉人體的結構一樣,心理醫生也熟悉人的心理的結構。由於長久的專業訓練,他可以透過一個人的語言、表情、姿態甚至衣著、髮型等細微之處,在較短的時間內對這個人的童年經歷、家庭狀況、知識結構、情感反應、行為方式、意志強弱、智力狀況、自我意識、成功的可能性、與他人交往的特點等等諸多方面有一個基本的判斷。尤其“可怕”的是,所有這些加起來,也只是他有可能看到的內容的很小一部分,就象冰山露出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