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3 / 4)

小說:瓦地的小號 作者:想聊

弄點喝的吧。”她邊說邊睜大眼睛望著電視里正在播放的鏡頭— 一頭母獅撕扯著一隻小鹿,多半是在非洲一個自然保護區裡。

《瓦地的小號》 第二章(4)

“待會兒吧。”我說。

“我馬上就弄好了。”她一邊堅持,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視上一大群鳥像團煙霧似的四散開去。待到鱷魚出場,她下意識地把目光避開,轉過頭看著我。“還不舒服嗎?”

“別老是把她當個病人啊。”瑪麗不滿了。

瑪麗顯得怏怏不樂,多半又是找工作找了整整一天卻一無所獲,我猜想。如今的勞動力市場一片蕭條。很多女孩都從招工廣告裡仔細找機會。瑪麗的起居習慣也不能適應上班的生活—很晚睡覺,早上十點才醒,到中午時分方能正常運轉。雖然沒有受過正規教育,她卻感覺敏銳、頭腦聰明、見多識廣,不過這些長處都無法給面試者留下深刻印象,因為他們看在眼裡的是她塗得鮮紅的嘴唇,清秀面頰旁搖曳生輝的長耳墜,款式大膽、散發著*魅力的帽子。他們不禁會猜想,若要實現自己那不可告人的夙願,眼前是否就有個大好機會。一些人向她提議到辦公室外面“喝杯咖啡”,一些人甚至會開車送她回瓦地,卻都避而不談聘用的事。

這些事兒讓瑪麗生氣,不過她很快就平靜下來。到了晚上,她會覺得明天依然充滿了無限的希望和可能,又滿懷期待。可是今天她似乎與往常有些不同:平日總是驕傲地挺起的細長脖子似乎變短了些,背也不那麼直了。她穿的那件裙子我以前見過,兩個小小的貼花縫在胸前。可是現在其中一朵不見了,顯然是被撕了下來,只剩下一些白線掛在那裡,就像花兒被扯出來的根莖。透過裙子,我還能看見她左肩的一塊淤青。於是,祖海爾的名字出現在我的腦海裡,不過我不敢多想。我坐下來,把提包擱在桌上。瑪麗立即閉上那雙黑色的大眼睛,然後把手伸進我的提包,就像小時候那樣。過去她就是個調皮的孩子,總是在家裡淘氣。此刻,她豐潤的雙唇裝出幼兒咿呀學語的樣子。“今天給我們帶什麼來了,阿姨?這是什麼啊,巧克力嗎?”她咯咯地笑著。

“一本書。”我回答。

她把耶胡達·阿米亥的那本書從包裡拿出來,然後大聲叫道:“媽,今天是赫達的生日—她同事送了份禮物給她呢。”

“她可不是小姑娘了。”媽媽說著,眼裡充滿了感傷。瑪麗把書上的生日獻辭拿給她看,媽媽卻別過頭去。她只認*語,看不懂希伯來文。當年她只上到初二就嫁給了我們那個幾乎目不識丁的爸爸。過去她常常追憶往事,以求安慰。“1948年那場仗打完以後,男人就沒剩下幾個,能找到就算不錯了。”我四歲時爸爸就去世了,所以只能從退色的舊相片裡認識他的模樣。即使如此,聽到媽媽這樣談論爸爸,我還是心煩。基於自己謹言慎行的生活態度,我才沒去提醒她,爸爸的母親,也就是奶奶穆妮拉當初可是貴族出身呢;而且,雖然出生在埃及的爺爺家境貧苦,卻是我認識的祖輩中唯一可稱得上品德高尚的人。

“你那些朋友可真不錯啊。”媽媽說著,語調中卻帶著幾分不滿,彷彿阿迪娜和雪莉是合謀要暴露我的年齡一樣。增長的年齡就像一筆永遠都無法收回的有息負債。

“或許我們該為她辦場生日聚會?”瑪麗半真半假地提議。

媽媽皺了皺眉頭。“這孩子,別說玩笑話了。”

傑米拉走進門來,一副興奮不已的樣子。“阿布·納赫拉把上面的閣樓給租出去啦!”她大聲叫道。也許咖啡能讓她冷靜一點。

《瓦地的小號》 第二章(5)

我很好奇。“你怎麼知道?”

“我看見他啦—大概是這樣。”她邊說邊用手比畫著離地板一米的高度。

“一個小侏儒?”我問。

“差不多吧。”傑米拉回道,顯然,在喝上一杯原味黑咖啡之前,她是不會多講一個字的。可是瑪麗正聚精會神地聽著她講話,絲毫沒有去廚房煮咖啡的意思。傑米拉不停地搖著頭,好像突然變成了啞巴。媽媽和我不約而同地明白了她沉默的用意,便一齊大聲叫道:“一個猶太人?”

可是傑米拉依舊保持沉默,媽媽不得不到廚房裡去了。端著咖啡回來時,媽媽朝天花板翻著眼睛,嘴裡低聲咕噥著:“一個猶太侏儒—老天真要打碎你的骨頭了,阿布·納赫拉。他到底在盤算什麼,在樓上辦個馬戲團嗎?”

我也摸不著頭腦。“一個來瓦地住的猶太人?”

“你也聽到傑米拉的話了。”媽媽說,“他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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