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己完全消失。
他們已負傷,不能再展翅飛翔,怎能夠離開?
崔北海一個箭步竄到木盤旁邊,瞪大了眼睛,往盤裡望去!
火蕊雖然熄滅了四條,還有三條在燃燒,仍照出光亮,他看得非常清楚。
一隻蛾的確已沒有,一盤的清水卻變成了血水!
那些吸血蛾莫非就是化成血水?崔北海一劍探入血水之中。
劍還未進入血水之中,那一盤血水已完全幻滅。幻滅的只是血,不是水。
盤中仍載滿了水,清水。崔北海那一劍哪裡還探得下去。
他突然回顧窗前那邊,那邊的地上本來有一滴鮮血,可是現在彷彿滲入地下,完全消失。
他驚顧自己的手,他曾以手指蘸血,還感覺到那點血的微溫,可是他那隻手指之上,現在那裡還有血?這難過是幻覺?這難過是魔血?
崔北海不知道。這種事情儘管連他都難以相信,卻又不能不相信。
清水?血水?
吸血蛾……三
三
連他都難以相信的事情,說出來又有誰會相信?
他苦笑,也只有苦笑。
三月十一日。東風又吹,落花如雨。
崔北海沒有站立在落花中。他站立在走廊上。
也有落花被東風吹入廊中,他卻沒有再去接。
他怕落花上又伏著吸血蛾,當他接在手中時,又刺他的手,吸他的血。
他望著那些落花,心中卻全無傷春之意。
什麼感覺都沒有。他的目光呆滯,心也已有些麻木。
恐懼、失眠,一連十天在這種情形之下,他還能夠支援得住,沒有變成瘋子,已經是很難得的了。
他也沒有發覺易竹君的走來。
易竹君同樣也意料不到這個時間竟會在這條走廊碰上崔北海,這條走廊已遠離書齋。
這條走廊曲曲折折,崔北海不是站立在當中,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她發覺崔北海時,已經來不及閃避了。
一瞥見崔北海,她的面上就露出驚懼之色,那身子一縮,竟真的企圖閃避。
只可惜崔北海雖然沒有看見她,但她的腳步聲己夠響亮,已足以將崔北海驚醒。
崔北海緩緩回頭,呆滯的目光落在易竹君的身上,突然一凝,瞳孔同時暴縮。
“蛾……”
崔北海一個蛾字出口,話聲便中斷!
易竹君今天穿了一襲翠綠的衣裳,翠綠如碧玉,就像蛾身,蛾翅那種顏色。
崔北海就像是驚弓之鳥,看見這種顏色,不由就想起吸血蛾。
他的手旋即握在劍上。
幸好他總算看清那是一個人,是他的妻子。
跟著出口的說話立即咽回,卻沒其它任何話說,他只是怔怔地望著易竹君。
易竹君沒說話,面上的驚懼之色卻更濃,就像是遇上了一個瘋子。
一個人遇上了一個瘋子,那個瘋子又是目露殺機,手上握利劍,當然最好就是趕快開口。
易竹君沒有開口,也不能開口。因為她是這個瘋子的妻子。
兩個人就一如兩個沒有生命的木偶,既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
這哪裡還像一對夫婦?莫說是夫婦,連陌生人都不如。
兩個陌生人清晨相遇,有時也會打一個招呼,更不會遠遠看見,就企圖迴避。
崔北海不免心中一陣悲哀。
終於還是他首先開口,道:“這麼早你去哪兒?”
易竹君囁嚅道:“到荷塘那邊去散散心。”
崔北海道:“是為了什麼?竟這樣煩惱?”
易竹君沒有作聲。
崔北海也不追問,嘆了一口氣,道:“那邊的杏花已快飛盡,要看的確就得趁現在這個時候,去走走也好。他雖然說好,腳下並沒有移動半分,目光也沒有迴轉,仍是望著易竹君。他似乎完全沒有意思陪同易竹君到荷塘那邊。易竹君仍不作聲,也沒有舉步。崔北海又嘆了一口氣,道:“你還等什麼?”
易竹君輕聲問道:“你不去?”
崔北海反問:“你希望我去?”
易竹君又不作聲,彷彿不知道怎樣回答。
崔北海悽然一笑,道:“我也想陪你去走一趟,只可惜我還有事等著要辦,去不得,還是你自己去好了。”
他笑得這麼淒涼,眼中也充滿了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