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3 / 4)

小說:紅樓解夢 作者:塵小春

裡,探佚出王夫人一派是在賈母病死與黛玉沉湖之後,才成就了貌合神離的“金玉姻緣”,那不僅是寶玉的悲劇,也是寶釵的不幸;這有一定道理。

細讀前八十回文字,我們都會感覺到賈母對男性的孫輩、重孫輩,除了鍾愛寶玉,以及憐惜賈蘭這兩個以外,舉凡賈珍、賈璉、賈琮、賈環、賈蓉、賈薔……等或僅面情搪塞,或無動於衷,或竟至嫌厭,可是對孫女、重孫女輩,幾乎是有一個喜歡一個,並旁及親戚家的女孩子們;在她八旬之慶時,遠親家的姑娘喜鸞和四姐兒隨家人來賀,她不僅留她們住下,還特意囑咐不能嫌她們窮,“有人小看了他們,我聽見可不依”。有個年輕的大學生跟我討論,他說難道賈母也跟寶玉一樣,認為女孩子是水做的?我說她可未必有那個“覺悟”,這恐怕是因為,在清代旗人家裡,普遍有這樣的風氣,就是並不怎麼歧視女孩,因為未嫁的女孩,都有可能被選入宮,是潛在的“無價寶”。當然,賈母除了受風氣影響,又是她自身的性格使然,七十五回寫賈母吃完飯下地和王夫人說閒話行食,要尤氏、鴛鴦、琥珀、銀蝶等都破規坐下吃飯,笑道:“看著多多的人吃飯,最有趣的!”她所喜歡的“多多的人吃飯”,當然不是指有男人在場的那種正規宴席,而是大家庭女眷們的隨意便酌,外加“破陳腐舊套”的主奴親合所形成的熱鬧、喜興氣氛。

賈母對圍繞在身邊的如花少女們有一種由衷的泛愛。她當然也喜歡薛寶釵,當寶釵在賈府過頭一個生日時,賈母“喜她穩重和平”,蠲資二十兩銀子,交與鳳姐去置酒戲。前八十回裡明寫賈母對寶釵的喜愛也就這麼一筆。鳳姐說二十兩銀子“夠酒的?夠戲的?”雖是逗笑,卻也讓讀者明白,因為薛家是來寄住的客方,所以賈母才有出銀的“客氣”之舉。寶釵在賈母問及愛聽何戲、愛吃何物時,“總依賈母往日素喜者說了出來”,這當然使賈母更加歡悅。但她的“藏愚”“守拙”,終究還是引出了賈母的不快——劉姥姥二進榮國府,賈母攜她遊大觀園,來到寶釵住的蘅蕪苑,“及進了房屋,雪洞一般,一色玩器全無”,又聽說王夫人、鳳姐兒曾送她玩器擺設,她一概退回,便批評道:“……年輕姑娘們,房裡這樣素淨,也忌諱。我們這老婆子,越發該往馬圈去了!”話很難聽。這樣難聽的話,賈母未曾對其他女孩子說過,這不僅是賈母與寶釵二人在審美觀上的衝突,也是人生觀的衝突。後來寶釵堂妹薛寶琴來到賈府,賈母愛若掌上明珠,留在身邊睡,給其珍奇的鳧靨裘避雪,元宵夜宴取代寶釵與湘雲、寶玉、黛玉與己同席,甚至向薛姨媽細問其年庚八字並家內景況,流露出特殊意圖,到這個份兒上,寶釵在賈母的心目中究竟有否超常的重量,其透過賈母實現“金玉姻緣”的可能效能有多大,讀者當心中有數了。

還是上面跟我討論的大學生,他笑說,從優生學的角度,寶玉跟黛玉的血緣關係,比跟寶釵的血緣關係更進一層,二者相比,恐怕還是後一種婚配方式較好些。我跟他說,曹雪芹寫的賈家故事,雖經藝術想象和必要剪裁已

非曹家故實,但確實投射著其家族人物關係的陰影,從八十回文字的描寫可以看出,賈政的原型是個過繼給書中賈母的兒子,而賈赦雖確是賈政的親哥哥,卻另院別宅地居住,那原型根本與賈母連過繼關係也無(周汝昌先生在《紅樓夢新證》裡有詳盡考證),所以,賈政其實並不是黛玉的親舅舅而只是個堂舅,黛玉與寶玉的血緣關係,反要比寶釵與寶玉的血緣關係更遠一些!這層微妙關係當然也籠罩在了賈母心頭,賈政這個兒子雖非親生,但寶玉這個孫子卻如清虛觀張道士所說:“怎麼就同當日國公爺一個稿子!”也就是充分顯示著賈母亡夫的遺傳基因,她怎能不傾心疼愛!賈赦、賈政根本不是她所生的,但她有親生的女兒賈敏,賈敏給她留下的遺孤黛玉,血管裡流著來自她身上的一份血,就血緣關係而論,黛玉於她而言更親勝寶玉,以重血緣的封建觀念而論,賈母這樣一個貴族老太太,她的感情天平,是無論如何很難朝別處傾斜而竟厭棄起嫡親的黛玉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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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蘭”何指

“金蘭契互剖金蘭語”,這是《紅樓夢》第四十五回回目的前半。“金蘭”語出《易經》:“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同心之言,其臭如蘭。”後來人們就把兩個異姓人結為兄弟或姊妹的親密關係稱作“義結金蘭”。我讀到《紅樓夢》這一回前半部,自然而然地認為“金蘭契互剖金蘭語”是來概括李紈和王熙鳳兩人當眾坦率交談的一大段描寫的,從來沒有猶豫過。但最近把一卷《春夢隨雲散》的書稿給了出版社後,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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