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竟自己笑出聲來。
“就是就是,沒事幹嘛要說得那麼嚴重嘛…………你還年輕,有很多事情還沒經歷過!”
“是啊,你老了。”……回到宮中已是半晚時分,暮色渲染了落寞的宮牆,夕陽透過稀疏的樹叢在紅牆的轉角處投下斑駁的影。
來來去去皆是一片靜默。
帶著從蘇州淘回來的一車東西,莫寒在玉華殿外便興奮的叫嚷,“彌月,昕蘭…………我回來了,快點,快出來看看我都給你們帶什麼了…………”甫跳一進門卻瞥見坐在角落中品茗的熟悉身影,不由得一頓,遲疑著不知要如何開口。
自從傳出和親的訊息,她再沒有見過他,連她請求在和親之前去到蘇州一趟都是透過紫玉,但今天,他終於肯見她了麼?杯蓋與杯沿接觸,發出細微的聲響。
他從夕陽的暗影裡走出,抖了抖身上的明黃色長袍,蹙眉看著愣在原地的人。
“吃過晚膳了?”“嗯,哦,回皇上,吃過了。”莫寒屈膝行禮,再不看他。
襲遠有些不悅,上前抬手欲扶,“你……你大可不必如此……”“雖然是嫡親姐弟,但在宮裡還是謹守禮儀的好。”莫寒向後退一步,避開襲遠的手,緩緩站直了身子。
襲遠尷尬地收回手,踱到桌邊,指節一下接一下敲擊著紅木桌面,彷彿以此緩解起伏不定的心緒。
“你放心,終有一天,朕會接你回來。”“無所謂了。”莫寒錯身進了屋子,為自己倒了杯茶,用淡而又淡的語氣說道,“何必呢?你我都明白,在這個莫名的時空,我只是個過客,對我而言,處處都只是借宿,沒有歸宿,終有一天,我要離開這裡,回到自己的世界。
你又何必為此執著?”等到澹臺莫寒的命數完結,她便可以回到屬於自己的時空,那個世界,也許冷漠,也許物慾橫流,也許匆匆忙忙,但那是屬於自己的地方,那是熟悉的家鄉。
在這裡,錦衣玉食,山珍海味,無論多麼好都不如那裡鋼筋水泥鑄就的家,是家而不是房子,家裡有父親,有弟弟,有迷戀的電腦,有好吃的家常菜,有可以打給好朋友的電話,還有最最舒服的大床。
失去的才是最美好的,難怪人說落葉歸根,無論這裡如何如何好,但都比不上家人一個溫暖的笑容吧。
“朕不管你是誰,只要朕認定了你,便是你了,再不要同朕說些不知所謂的話,朕絕不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絕對不讓你離朕而去!”襲遠說得堅定非常,但莫寒卻只是一臉戲虐的笑容。
“可是,我就要離開了,去漠北塞外,而且,這不是皇上你的安排麼?”“朕——朕對你有愧,但,朕可向天起誓,朕有生之年必會將你接回。”
“那又如何呢?到時不過是個落寞的棄婦,不如在塞外牧馬放羊終此餘生,無論在哪都好過像犯人一樣被監禁在這座巨大的牢獄中,不知何事就要從無期徒刑,判為死刑。
以前我總以為,在這裡,天下生死都由你來掌控,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現在,突然發覺有更多的變數在前方,不知何時就會掉入他人設好的陷阱之中,最後連你也救不了我,這樣生活,太累太累…………”莫寒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不如就此歸去,做一隻閒雲野鶴,再無牽掛之人,大隱隱於是也就是如此吧,所謂無處為家處處家,何苦在乎些本就無所謂的東西呢?”襲遠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眉頭皺成了個川字,他閉了閉眼,似乎是在極力隱忍著些什麼,半晌才緩緩吐出幾個字來。
“你……怨恨朕麼?”莫寒走近了對著襲遠痛苦的臉龐,展顏道:“我不恨也不怨,應為根本不值得。”
看著襲遠震驚的表情,莫寒生出奸計得逞時的興奮心情,“這件事,本是女真人和朝中幾位手握重權的大臣極力促成,你——也只是迫於無奈罷了,要恨也是恨他們,但那些人,有哪一個是值得恨的呢?”“朕就知道——”襲遠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幾乎是帶著哭腔說道,“朕就知道,這世上只有你懂,只有你明白朕,朕不想,朕真的不想讓你走…………可是,他們都在逼朕,他們…………”襲遠的語氣突然一轉,狠絕地說道,“朕絕對不會讓他們好過的,傷過你的人,朕一個都不會讓他們留在這世上!”那麼,你該如何處置你自己呢?莫寒伸手回抱住他,輕撫他背脊,他不知道,能傷害她的,只有她愛的的人,而襲遠,已在不自覺間,傷得她太深。
何苦再有怨恨,即使是怨恨也會成為一種羈絆,就此無牽無掛地走,才能走得瀟灑,她也不願,不願讓襲遠揹著包袱,藏著仇恨,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