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池和小鏡子。
我甚至努力擦掉了窗戶上的積塵,發現拭去灰土後玻璃其實還挺透光。幹活時指關節不小心碰到窗框旁的石頭擦破了一層皮,但我沒有停歇,直到射進來的光束強了些,透過窗戶隱約可見棟棟大樓,方才罷手。
我比較了一下鋪位上薄薄的兩個床墊,最後將其合二為一疊放在下鋪,把看起來不那麼髒的一面朝上。接著,又在上面鋪了一張漿過的床單,把邊邊角角都塞到下面,然後將毯子和硬枕頭放在上面。
吃過飯,我把僅有的幾件家當都放到屋角的小桌子上,然後花了一個鐘頭不停地切換電影片道。過後又跪在石頭地上用手紙擦冰冷地面上的積垢。汙垢太厚,在地上結硬硬的一層,擦半天也不見改觀。我決定將清理地面的任務納入每日勞務中,當作一項長期計劃來執行。
在監獄裡,要思考的重大問題之一就是如何充實那些被國家剝奪了自由的日子。簡單來說,就是在工作和受教育中選擇一項。工作範圍很窄,通常是保潔或後廚差事。我曾遇到過一個外科醫生,人家跟他說,他天生是洗盤子的好手。
準確地說,我從未將自己定位為幹體力活兒的人,因此決定去上IT班。這回又出乎我意料之外,這個班和IT幾乎沒有關係,不過房間裡倒是放了幾臺計算機作擺設。有時,這些玩意兒連啟動都啟動不了,這時我們就只好紙上談兵,任憑滿屋子電腦閒在一邊。
經歷了一週的煎熬後,我決定客客氣氣接近兩位班級女管理員,探詢一下還有沒有其他工作可幹。這一招極其奏效,第二天,她們把我喊到一邊,說為我在監獄圖書室謀了一份差事。第二天上午我便上崗,整理圖書、辦理歸還手續,甚至向一些比較認真的犯人推薦書目。
這項工作真不錯,遺憾的是在監獄裡幹。不過,我犯了一個嚴重錯誤,到目前為止,我基本瞭解了監獄生活的潛規則,但卻未能清醒地意識到一點:新來乍到的犯人就幹上了最吃香的工作,無疑會引人側目,心生懷疑。
人們自然而然據此推斷:這傢伙不是常打小報告就是有保護傘。因此,正當我天真地在圖書室給圖書歸類時,麻煩悄然而至。事情是這樣開始的:一天活動時,我正在臺球桌旁排隊等打球,一個犯人加塞擠到我前面。
隨即,我們之間爆發了一場口戰,很多無關的旁觀者突然聚攏上來。再明顯不過,這絕對不是一起突發事件。幸虧牢頭迅速趕到,才平息了事態。但第二天,在去教學樓的路上,那個傢伙突然從人群中向我衝過來。
他試圖扇我,但卻失手了。我使足渾身力氣本能地回敬了他一巴掌,並使勁掐住他的嘴巴。他跌倒在地,然後跪起來用手捂住臉,血從指縫間滲出來。我自顧往前走,約莫十米遠後,牢頭終於出現,從我身邊呼嘯而過,沒搭理我。
打那以後,就沒人再敢找茬了,頂多是有些犯人略帶挑釁地拿我的美差揶揄一番。有些人站在桌旁等書的間隙,會半開玩笑地問我和哪個牢頭睡覺謀得了這件美差,我本想說牢頭中倒是有好幾個我看上眼的,不過還是忍住了。
第五章 加拿大特工(7)
這也是我無法跟犯人打成一片的另一個原因。聊天時,他們不是對監獄生活唉聲嘆氣,就是沒完沒了地聊性。對我來說,蹲監獄固然不幸,但好漢做事好漢當,怨天尤人算哪路英雄?
話題涉及到性時,我同樣擔心自己缺少談資。如果胡編一些豔遇搪塞,肯定貽笑大方。於是,這種時候我也只能一人獨處,但感覺也不錯,尤其是有那麼多書隨便讓我看。
幾個月過去,在女王陛下辛德利監獄中,為了自我改善,我試了幾個領域。起先我想啃心理學,因為我覺得知道點心理學,或許會讓我跟人打交道時佔些起手,還有助於深入瞭解自我。最後卻無功而返。我認定沒必要用科學來武裝自己,我有足夠信心相信自己的判斷力。不知不覺間我又迷戀上了羅馬帝國,其大起(有陣子這些傢伙打到了蘇格蘭)大落牽動了我每根神經。
正要看到羅馬帝國分崩離析的精彩部分時,我被調到保潔組,只好對圖書室職務說拜拜了。不過這次運氣又不錯,我的任務是伺候三個高階牢頭,他們共用一間寬敞的開放式辦公室。
我負責為他們沏茶衝咖啡、打掃辦公室和衛生間,外加倒垃圾等等。幹完所有活後就在後面一間小屋裡休息,我戲稱那是我的辦公室。這三個牢頭對我漸生好感,或許只是對我比較寬容吧。有時,我們四人會一起大侃特侃,彷彿朝九晚五的同事般。其中一個叫戈登,尤其平易近人。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