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車一停下,安德森和克魯茲就恢復常態。又說又笑,和藹可親。他們談論著走過的行程,似乎在進行一次偉大的冒險。可這樣的時間不長,很快,他們又得去駕車,又變得陰冷可怕,總沒有時間與基普多呆一會兒。
基普餓了的時候,只要有東西,他就自己吃一些,末了自己清洗杯盤。有時,他憋在駕駛室裡,獨自站著東張西望。駕車的不是安德森,就是克魯茲,黛總是小鳥一樣坐在他們旁邊。有一次,基普跟克魯茲來到機械室,克魯茲也不和他說話,只向他指了指一個閃著紅光的標牌,上面寫著:高壓危險,請勿靠近!
基普只好不靠近他們,各自到氣泡室去。大多數時間,他都獨自呆在那裡,或看車後的車轍,或看引路的星星。想媽媽了,就呼叫飛船。當然,除聽到一陣宇宙雜音外,他什麼也沒有聽見。有時他想,飛船是不是已經派‘貝塔”號尋找他們來了。不論派出與否,都無關緊要了,因為,“阿爾法”號太快,就是追也追不上了。
對講機裡突然傳來黛的怪叫聲。很快,聲音又恢復了正常,很急迫。
“不!安德森博士!不能繞過去。我們得在那兒停下,取一件咪咪需要的東西。”
基普這才發現,原來禮帽星座圖已經略微偏左。不一會兒,它又慢慢滑回正前方來了。
“那兒!”黛又叫起來,“停在那兒。”
“好吧,”安德森說道,“就停那兒吧。”
車在繼續前進,前方什麼東西也看不見,只有那個禮帽星座掛在地平線上方的天空中,漸漸地,一個嶙峋的黑影出現在地平線上,那是一座高高的山峰。車下的路也變得崎嶇不半,登陸車顛簸起來,吃力地行駛在破裂起伏的冰群上。原來,車已經到了岸上,正行駛在一片亂石累累的海灘上。最後,來到一座黑乎乎的高山腳下,停住了。
黛的怪叫聲又響起來,基普一點也聽不懂。安德森的回答倒很明白。
“我看不行。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接著,黛又說了一通亂七八糟的話,汪汪汪,嘰嘰嘰,喵喵喵,基普聽來,像是在唸天書。
“都是為了咪咪,”基普聽懂了黛的最後一句話,“那是一件咪咪非得到不可的東西。”
“太難爬了。”安德森咕噥道,“不過也只得試一試了。”
咔嚓一聲響,氣密室的門關上了。緊跟著,傳來一陣嘶——砰、嘶——砰的聲音,氣泵開始抽氣。後來,基普看到安德森上了車,站在山前。他身穿宇航服,顯得又高又瘦,頭盔上的照明燈明晃晃的亮著。只見他來回探了探路,就開始爬起來。
對講機裡又傳來黛的叫聲。
“我就換衣服,”克魯茲告訴她道,“馬上下去。”
黛又叫起來,好像在問什麼問題。
“車開得太久了,”克魯茲說道,“前面還有山路難行,我想檢查一下發動機和輪胎。”
接下來是半分鐘的沉默,黛沒有回應。
“倒是個謹慎的做法。”黛終於同意了,說道,“咪咪說,你可以去了。”
又是一陣氣密門和氣泵的聲音。
安德森沿著光禿禿的黑岩石,盡力向上攀登。岩石表面覆蓋著冰,滑溜溜的,什麼也抓不住,他只好用手摸索任何可以摳住的東西,一條冰縫,或一道巖稜,摳牢了,然後慢慢向上爬去。基普觀看著,可安德森究竟摳住了什麼,卻難於看清。有一次,他的手沒摳牢,身體一下子滑了下來。幸虧他抓到了什麼,穩住了,並慢慢退下來。他退得很艱難,一英寸一英寸地往下挪,跟上去時一樣。退到地面後,他重新選了一個地方,又開始爬。這一次,他成功了,並且越爬越高,最後看不見了。
基普正等著安德森的燈光再次出現時,聽到上面的氣密窒門又響了。對講機裡傳來克魯茲的嘀咕聲。黛也在嘰嘰呱呱地說著什麼,基普聽不懂。
“已經很久了。”克魯茲的聲音一下無高了起來,“安迪遇到麻煩了,我上去看看。”
“不!”黛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兇狠,“咪咪說,安迪很好,正忙著做咪咪叫他做的事。”
“回來啦!安迪回來啦!簡直是飛人!”克魯茲急切地叫起來,打破了基普的遐想。原來,基普等得倦了,不覺又與他的電子遊戲人物“彗星”號機長到遙遠的紅色星團去神遊了一番。
他急忙抬起頭來,只見那個瘦長的黃色身影又出現在巖壁上,慢慢往下滑,皮帶上繫著一個鼓囊囊、沉甸甸的塑膠袋。不知有多少次,他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