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
牧白哪裡知道這些?
他只知道沒有天光的夜洞裡,諦望對著自己純情地凝視。
那雙手一遍遍撫摸他的胸口,匕首由此而入,每到夜半,總會疼痛地令他皺眉,只有她手上的神力能夠緩解。
她極愛他修長而不肯妥協的眉,習慣用柔軟的嘴唇輕輕觸碰,笑嘻嘻道:“二老闆真好看,諦望好生歡喜。”
小姑娘的句子幾不成形,卻堅持不懈,翻來覆去一直說著對他的喜愛。
短短數日,幾度雲雨,她愛他愛到全然不知青紅皂白的境地,他說什麼她都信,連夜半他為她披起薄衫,孤單半生的諦望獸都會彎起嘴角,抱著他的腰發出銀鈴般的笑。
他的諦望是一隻沒有見過世面,很想有人在黑暗裡同她說話的小獸而已。
哪裡可以同柴房裡美麗妖嬈的公主殿下作比?
牧白眸光黯然,他道:“我已是鰥夫,從此牧白即是諦望。”
他的諦望已死。
臨死前,望著他的眼神是那樣清澈,即使黑洞裡沒有光,他都看得分明。
三三面上的苦笑越擴越大。
剛想恭喜他一聲,須臾間又噩耗臨頭。
實在無法裝佯配合他臉上的悲痛,心偷偷裂出一個洞的三三疲憊道:“本宮有些累,先休息了。”
他也不好慰留。
眼睜睜看著壯妹三三沉重地離去,蹲在門外映出孤單的影子。
往事不可追。
二老闆牧白緊抿著唇,眼睛裡紅色漸漸浮現,他低頭四顧,試圖找到三三剛剛落在地下的那滴淚。
要等瘦皮鶴回來。
神教夜真是萬般淒涼,三三迎風有些發抖,牙齒打顫的聲音仔細聽又有些像獸的嗚咽。
她從懷中取出一件物事,就著明月光,呆呆注視。
帶著瓷瓶回來的大老闆無浪,坐去臭丫頭身邊,柔聲道:“我回來了。”
取過她手中的東西看——是一截印章,章底有四字:三三之印。
章上立著一個小天王,一如女門神的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更完
二老闆的好禮
瓷瓶去掉蓋,血氣隨著微風四溢而出,無形中似一股輕柔的煙,嫋嫋娜娜舞去牧白的鼻尖——血的味道至純,裹著花瓣似的清香,在暗夜裡聞到,全身都會猛然一震。
牧白的臉上泛起動人的紅意,像是羞澀,又沾帶著興奮,一雙眼睛更是被無浪手中的瓷瓶左右。
“無浪……給我……”語氣裡焦急難耐,用鶴劫放從未見過的媚笑,朝前伸出一隻手來,掌心端然向上。
當年看他就著白水吞下半粒避劫丹,也從來不是如此心急火燎的模樣。
無浪的眉頭緊皺,他心心念念要生擒的諦望獸就在眼前,腰際的流螢劍卻怎麼才能對著牧白出鞘?
“無浪,怎麼了?”燭火裡的臉還是這一張,除了迷離的紫色再不見蹤影,眉還是飛去雙鬢的劍眉,說話也依舊是溫存有禮,就像當年二老闆牧白同來往的客人好商好量做一筆古董買賣。
究竟是何處變了?
無浪的臉上無端端起了戾氣,三三不願入屋再與這男子相見,門神失魂落魄地說:“牧白已和諦望成親,如今還成了鰥夫,大老闆速速入內替三三道一聲安慰。”
亂成一團的關係,又被他們擺在五公主府的客房內,催促著無辜的大老闆無浪前去處理。
“牧白,你何時成了諦望獸?天界的這些散仙都是你吞噬的?”他把瓶子挪去一邊,問那個正要上前的男子。
男子有些發怔,就像在黃泉路33號,一被問起不願答的事,美貌的二老闆就把臉的輪廓線條繃直,將頭半仰道:“若不在明日前給我暄城的血,我便會無法自制,醜態畢露。無浪……”
這聲“無浪”是一根剛勁的絲,陡得自鶴劫放心中升起,又勢如破竹,直衝去他的四肢五骸,心防失陷,大老闆不由自主就將手中的瓷瓶往前遞去。
小柿子殿下硬是壓抑了內心翻滾的愧疚與不適,辛辛苦苦從暄城那裡取血,看車路將軍淚水和著血水一同落入這小小瓷瓶,說到底,都是為了二老闆牧白。
牧白開口要他相救,根本就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
用這世上任何一種演算法,都是大老闆無浪虧欠二老闆牧白良多。
得到瓷瓶的牧白緩緩閉起雙目,仰脖將血灌進了自己的咽喉。
他的手指修長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