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要說?”
四目相對,弟弟暄城在黑眸中漸漸化成一隻巨獸,對著燕舞悽慘地呼喊:“姐姐,給我血。”
呼救的哀嚎一聲響過一聲,姐姐燕舞的鳳目裡卻絕無悽色,只如玄冰一般,透著冷煙。
她鎮定地從騎囊中取出一柄薄如蟬翼的小刀,拉高自己的袖管,臂上刀疤累累,找一處乾淨的,將刀刃慢慢沒入,狹而長的傷疤,像她微微閉起的眼睛,紅色頓現,被迷魂的將軍忍不住疼,用力蜷起自己的身軀,還是控制不住有些發抖。
鶴劫放的眼光隨之變冷,一隻手用瓷瓶盛著滴滴往下流的血,一隻手卻忍不住放去將軍的背上……
放血的將軍突然道:“拿開。”
小柿子殿下一愣,他怎會拒絕?難道他的迷魂眼失了手?
“鶴劫放,你圈養了諦望獸?”
將軍的眼睛沒有離開對方的雙眸,但他分明是清醒的,清醒地感到徹骨的疼痛,清醒地看著自己的血一滴一滴被納入白色小巧瓷瓶……鑽研了這麼多年仇家,他能夠破除迷魂眼的心蠱,卻依舊無法讓自己的身體擺脫對方的引誘。
鶴劫放無話可說。
這時光流傳地如此慢,慢到他幾乎有衝動將小瓷瓶砸碎。
天魔宮中擰著水汁的午後,變成了取血的夜晚,受傷的美媚將軍用一雙逐漸黯淡的眼睛,讓從來波瀾不驚的大老闆無浪動作都紛亂起來。
迷魂眼的功力增強,這樣或許縮成一團的女子不會那麼疼那麼難受。
“淫 賊鶴劫放,疼……”她終於陷入迷夢,閉起雙目,睫毛顫抖,眼角有一滴透明無色的淚水成形,滑落。
淚水滑落的速度極快,擊在地上,居然有水瓣四射的錯覺。
二老闆牧白揚起臉,驚詫地問:“三三,你為何哭了?”
這問多麼離奇。
三三也只得這麼一滴淚而已,臉上仍然粉飾著傻憨憨的笑,她異常溫柔地問道:“二老闆,你成親了?”
語氣背後似有他一時忖度不出的起承轉合,於是一時間有些恍惚,不知是否可以點頭認下。
“這百日間三三的獸非但未死,還與諦望獸獸聯姻成了佳侶?”公主粉腮上的笑未免太過寡淡,映在牧白早已失去紫意的眸中,像最最無聲的逼問與嘲弄。
“三三,若我未看錯,你與無浪也早已情投意合了吧……”他仍然不願太過失禮,是以用詞十分客氣。
“牧白。”她只是怔怔看著他,再無下文。
千言萬語就似那日天魔宮中被父皇以功力震碎的一紙退婚書,紙蝶無數,情景猶在眼際,四公主天逸是如何神魂顛倒發瘋哭叫。
再往前看,她守在神仙台前,用一柄劍擊退了魔教黑衣影衛,打傷了寅罡太子,開天魔眼喋血當場……
這期間,情郎牧白沒有給過她半個字。
諷刺得是,他在夜半乍然還魂,口口聲聲,三三,我已與諦望成親……
成親。
穿著紅色龍鳳衣袍,雙雙拜倒在天地間,那是她天逸公主與牧白老闆最最情熱,捨身忘死也要在一起的時候也未曾經歷過的美景。
不過是百夕,他已輕易許了別人,一臉雲淡風輕來祝福自己和大老闆。
腮邊的溼涼並不是淚。
她伸手為自己抹去,就如抹去一段最最不堪的記憶。
神色間的堅忍讓牧白有些動容。
美男子坐直為自己辯解:“三三,我自盡之後被諦望所救……我,總要活下去……”
二老闆牧白除了自盡的瞬間,時時刻刻,都想要活下去。
“閉目時,牧白已然後悔,很想留一條命在,聽聽你和無浪的解釋;睜眼時,諦望已在身側,這些時日,都賴她照料我,救命之恩牧白無以回報。”
三三苦笑。
諦望給了他救命之恩,於是她的種種痴纏,她的飛蛾撲火,她的報仇未遂,都不足道。
“如今說這些,真是無甚意義。牧白,你娘子呢?”
三三用盡全身力氣問出此句。
牧白,你可知?
天逸如今已不是魔教公主,在元帥府內可算為你死過一次;最最可笑的紀念,要算這雙再也辨不出顏色的眼睛。
大老闆無浪,在本宮眼內,永遠只能披著黑衣。
而二老闆牧白,你的眼眸再無紫光流動,因為本宮,完全看不出。
地府黃泉路33號的柴房,留給她的只是一個黑白悽迷的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