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男女,對視,又迅速避開對方視線。
她緩緩挪動步子,終於明白了他一身傷痕的由來,真相赤 裸裸,猙獰地一如他渾身的傷疤。
她真心覺得他賤,髒,不堪入目。
所以心再痛,她也不想留下,轉身拂袖就要走。
“三三……”他終於喊出口,嗓音粗啞低沉,是負傷的獸。
三三,不要走,至少不要在此刻留下我獨自一個在不堪記憶裡,決然離去。
“止步,本宮今日都不想再見到你!”皇族女子含著淚步出了他的視線。
今日,今歲,今生……都不想見到他了嗎?
鏡中的牧白孤身站在風中;鏡前的牧白孤身站在雨中。一樣的下場。
他艱難地扯起嘴角一笑,原來感覺溫暖再失去,遠比從未有過的溫暖更令人絕望;那暗地裡的微光,他千里投奔而去,到頭來發現只是幻覺,欺瞞自己的幻覺。
卑賤之人果然不能如此貪心。
作者有話要說:急轉直下失去比獲得更要淡定啊,牧白
暗地裡的彼岸花
她一路狂奔。
在彼岸花田中任身上披風一再揚起,變成悲傷告別的手勢。
這冥界男子,怎麼會這樣的骯髒?
賣身換丹已經無從想象,居然,上得還是另外一個男子的床?
她停下腳步,大口大口喘氣,逼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白駒鏡為她開啟一個巨大的黑洞,稍不留神就會被吸進去——萬劫不復。
臉俯得低了,凝著露水的花葉掃在臉上一陣一陣發涼,她不知道,沿著眼角落下得居然都是鮮紅的淚滴。
父皇有潔癖,偶爾看到宮中樹上的蛛網或是牆角的一小塊汙泥都要皺眉不滿;天逸未到那樣的境界,但四公主殿下平生所遭遇過最齷齪的事情也無非殺妖的時候被對方的髒血濺到了身上……
牧白,這個衣冠楚楚的牧白,帶著聖人君子般的溫柔微笑,讓另一個男子將臟器插入身體,還帶回遍體凌傷;回過頭,轉過身,親她,吻她……
天逸幾乎要握嘴嘔吐,實在太過不堪,簡直玷汙了整個純白清淨的天界。若換去從前,天魔宮裡的男男女女聽到這樣的事,必然冷冷問句:“哪有這樣貪生的螻蟻?做了散仙,卻連廉恥都不懂了。”
那為何她還在麥浪般的花田裡為貪生螻蟻哭泣?
狂風過境,黑髮飄蕩迷了自己的眼,遠處若有若無的星星點點的亮,或許只是幻覺,幻覺紅衣男子立在前頭。
大鏡子裡紫眸男子的慘然一笑。
紅衣的紫眸男子在笑的那一瞬就好像半空墜落的煙火,即使美,也是悽楚沒有生氣的美,她至愛的雙眸依舊盈著如水般的紫意,但她頭一回知道,紫色也可以這樣哀傷。
大力撕扯身邊可及的花葉花枝,捕風捉影,她要驅散和那個名字有關的任何幻覺。
四公主心亂如麻,恨,痛,傷,是打翻了的染料缸,千愁萬緒頃刻流出,可是愛呢?那味念念不忘,苦苦追尋至今的愛呢?
找不見了!她瘋了一樣在花叢裡亂翻,四公主神功蓋世,光是身上的鬥氣已將無數血紅花枝毀滅,留下虛空荒蕪的土地,一片慘狀。
“三三!”有男子喚她在這黑暗世界的名。
“三三!”越喚越急,女子迷茫的臉轉過來,對準暗夜裡另一張臉,臉上的眼睛萬分焦慮凝視著她。
萬籟俱靜,卻使她的喘息聲越發清晰,他緩緩抬起手,為她遮住刺目的星光,又在她臉上逗留許久,直到抹去所有的溼意,染去一手心的紅。
她不知自己是否清醒,剛剛釋出法力的身體柔弱,被他一把攬進了懷中,他甚至都沒問一句出了什麼事。
不過也好,她很需要他溫暖又幹淨的胸懷,周身都是彼岸花的香氣,絕對沒有那卑賤男子的神秘味道,或許是交 媾後特殊的淫 蕩氣息。
她是受了重傷心存陰影的孩子,一回神就拼命抹臉,口裡喃喃:“好髒,髒……”
他控住她的手,輕聲安撫:“我來就好,沒事了,我來幫三三擦。”
他還以為她怕得是紅色花汁。
幻覺再度侵襲,面前用手指輕輕觸控她肌膚的是二老闆牧白。
她已無話再對他說,即使他這樣溫柔地吻她,即使他用手扶住她的腰不讓她就此倒下。
閉起眼來,她不想再看到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寅罡卻如飛蛾撲火一般,肆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