慣了,又容易上癮,好像這個城市。
這樣也好,正好減肥。世間男子,除了你(因你時常注意不到我的外貌),多半不喜歡阿衡腰似水桶。
我買了一件風衣,只要三十五歐元,是房東太太帶我買的,價格尚能接受。
研究所的醫生在我報道的時候,除了發了三百歐元的生活費,一套白色工作服,竟然還有一本聖經。
房東太太的兒子,八歲的伊蘇對我說,wenny,這是神的話,你要看。
那麼小的孩子,穿著他父親的衣服改成的大外套,拖沓在地上,他對我說他想做福爾摩斯,我用紙給他疊了一個菸斗,他整天叼在嘴上,問我要不要做華生。
我想,這很好,以後,也是一種職業呢。
如果,有一日,你在B城尋不到我,我並非對你那句永遠不要回來耿耿於懷,只是大概已經做了福爾摩斯的華生,不再回去。
勿念。
也許,你偶爾還會回到家中。自你閒置了庭院,我閒時無聊,手植了滿園的向日葵,雖不敢說殫精竭慮,日日呵護,但每每歸家,第一件是便是看它,如今,整整三年,花期快至。
不知你是否還記得楚雲,你長大成人之後,第一個如此親密的女子,她曾經說,她最喜歡的人是個像向日葵的男子。這話於你,很是貼切。
向日葵。金燦燦的,笑的時候,眼睛裡面有很美的光芒流動,永遠向著太陽。
而我,總愛向著向日葵。
世間萬人,可嘆,人人都有怪癖,且不如一,見多了,反而不足為奇。
言希,我想我,總算找到一個地方,能大聲喊著你的名字,卻沒人側目。
他們不懂中文。
也不懂,這二字,於我,又是什麼含義。
我盼你好,卻不知你現狀如何。自你認識溫衡,從未有一分一秒予我相信,你只信自己,所以,才寧願依憑自己的力量去救達夷。可是,你不知,那一日,你打電話的前一分,陳倦才打電話來,讓我穩住你,他說他願為達夷,與陸流周旋到底。不知,你這一鬧,是遂了陸流的願,還是你的願。
我知道你怕我被陸流傷害,才說出這樣的話,可是,我既已說出只原諒一次的話,絕無反悔。況你敢往貨車上撞,死生不顧,我如果真與你在一起,依你如此勇氣,溫衡做未亡人的機會又多了幾分?
再者,我說我願養一個殘疾的男人,哪怕你雙腿殘疾,爬著來見我,我也養你,可,以你步步為營的性格,又敢不敢信?
我盼你好,想你優柔寡斷多年,與陸流糾纏至此還不罷休,大概存了什麼百年好合的心思,溫衡無意阻攔,願你能與陸流坐在有壁爐的屋子裡,老了頭髮,念著你最愛的詩歌,看著你畫的畫兒,脈脈含情,至死方休。
爺爺在我出國的前一天,送給我一樣東西,是他多年以來,掌握的陸家的證據,隱瞞至今,以備最後魚死網破。我求了許久,為我們求了個將來,可你卻從不曾信我一分一秒,現在,既已用不到,讓達夷悉數轉贈,只盼你雖與陸流親愛,卻不至掣肘。
我自與你相識,惟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如今,了卻心事,心境平和。
勿念。
溫衡
2006年九月書
chapter103
這是一場浩劫。
當你撞進我的……後半生。
————————————題記
十月半,阿衡在法國的第五個月份,正在做一份研究報告——對AIDS傳播途徑的微生學測評。
帶領她的醫生edward,來自美國的金髮男人,這樣對她說——wenny,這個話題,改成對AIDS傳播途徑的道德觀察,對愚蠢的人類會不會更有警醒作用。醫學,有時候就是世人轉移話題的最佳替代品。
阿衡想了想,這跟我,跟你,沒有太大關係。你知道,我們是醫生,雖然不用對著南丁格爾起誓,但我,必須對得起我的國家送我深造的錢。我的祖國,需要更多的好醫生,道德研究,是社會學家貢獻給上層的難題,與我,無關。
Edward聳肩,嘲笑,wenny,目光如此短淺,也是你的祖國教你的嗎。或者,你們是不是貧窮到考慮不到更深刻的問題。
阿衡抿抿唇,淡淡微笑,窮人也有窮人的活法,永遠不要拿一個國度的富有去戳另一個國家的脊樑,尤其,你面對的是一個有如此多同胞的中國女人。
Edwa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