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觀主;司馬宗主對陛下說了什麼?”
“此事陛下秘而不宣;是司馬宗主告知於我的。”金仙公主玉指輕彈扶手;繼而便聲音低沉地說道;“司馬宗主說;兩晉至隋;重的是郡望;而自唐以來;郡望遠不如門第;然則王謝之流;依舊為百姓推崇;杜十九郎以關中郡姓;身為仕途正好的才俊之士;不得娶名門貴女;別人皆道是委屈;然則夫妻之間和順為要;他和玉曜既是曾經見過;又有相救之德;日後相處必定比尋常夫妻更為和睦。更何況;長安王元寶之富甲關中;無數人覬覦其女;卻只為其美色;而我聽說其女卻頗有財計之能;杜十九郎從前就頗有此能;倘能得一賢婦;比道門多一女冠;顯貴之家多一美姬;卻是功德多多。”
杜士儀這才知道司馬承禎竟是並非以單純的術數之道;而是以這樣的利害說服了天子;心中不禁更加感激。而金仙公主見他這番表情;就知道他已經明白了過來;當下又語重心長地說道:“阿兄自然又笑問司馬宗主;難道他這撮合婚姻不合八字;只看利害?司馬宗主一攤手說;兩人八字當然相合;不信陛下拿去給任何精通命理之學的人卜算;必然都是這般結果。阿兄拿著你們兩個的生辰八字令人去問了太史局;然後就命中書省擬製書賜婚。”
真是千辛萬苦方成正果
在肚子裡如是感慨了一句;杜士儀少不得起身再次道謝。而金仙公主把該說的話說了;這才正色說道:“李元雖不比張嘉貞張說;但你在中書省還是千萬謹慎些;如今杜李相爭;牽涉進去也不是好玩的。畢竟;聽說杜暹險些因為你得了賜婚的事要上書封駁;還是被源翁給按住了。你很快就不是一個人了;如之前為了姜皎之事抗爭太過以至於差點左遷的事;可不能再有了”
“是是是;謹遵觀主教誨。”
被耳提面命囑咐了一堆各式各樣的話;當杜士儀從景龍女道士觀出來時;已經是太陽落山的黃昏時分了。踏著晚霞迴歸觀德坊私宅;門前從者立時迎了上來:“郎君;樂成坊杜郎命人送信來;說是從長安回來了;一切盡如意”
知道杜思溫那裡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但確定一切都如預料;杜士儀還是高興地拍了拍額頭;而緊跟著的另一個訊息也讓他頗為高興。
“二十一郎君也跟著來了;正在和陳小郎君談經論史。”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五百二十一章 知制誥
好幾年不見;當杜黯之站在杜士儀面前的時候;兩人的個頭已經相差無幾。因是從兄弟;杜黯之又深受杜士儀薰陶;乍一看去;兩人不但容貌想象;就連氣質也有幾分相似;但因為身世使然;前者言行舉止比杜士儀更多幾分謹慎。只不過這會兒相見;他完全拋開了人前從來都不會忘記的審慎小心;行過禮後便忘情地快步衝到杜士儀跟前;滿臉驚喜地叫了一聲。
“阿兄”
從當年的十九兄到如今的阿兄;杜黯之早就把杜士儀視作為嫡親兄長一般;見杜士儀笑著點了點頭;又拉了他入座;往日裡已經很善於言辭的他不禁有些結結巴巴的;尤其是按照杜士儀所問說起從縣試府試到省試種種的時候;竟是激動得語無倫次。就連一旁剛剛和杜黯之攀談許久;甚是佩服他博聞強記的陳寶兒;也對杜黯之這幅樣子有些不理解。
“彆著急;慢慢說;都是要成親的人了;將來在你家娘子面前;難不成也這樣說話斷斷續續的?”杜士儀打趣了一句;見杜黯之一下子面色緋紅;他不禁若有所思地問道;“怎麼;真的是老叔公給你挑準了人。”
“是……”杜黯之這些年忙於讀書刻苦還來不及;哪有功夫在女色上留意;此刻提及婚事不禁有些尷尬;竟是更加吞吞吐吐了起來;“是老……老叔公做……做主。”
“哪家女郎?”
“是是元氏女。”杜黯之終於平復了心情;和盤托出道;“和燕國夫人還有些沾親帶故;應是同一支的。我沒見過;老叔公說是人品穩重;只是幼年喪父;和母兄相依為命;合過八字後;說是都相宜的。她兄長大前年明經及第;現任登封縣尉。”
京畿道都畿道所屬的這些州縣;歷來別說縣令;其屬官也都是一等一的緊俏;元氏兄長能夠為登封縣尉;足可見入仕時是有人出力的。然則官不是最高;和杜黯之也就還算門當戶對;將來不會有齊大非偶之憂。於是;杜士儀笑吟吟地點頭道:“那敢情好;你娶妻之後;放了外任;也就能名正言順地分出去單過;不用再受你家父母挾制;我也能放心了。”
“不過……”杜黯之突然迸出了兩個字;見杜士儀不禁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