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不過是想借著自己來問清楚朱雀大街那死了的瘋子,和這撥兇嫌可有關係,以及最重要的幕後主使罷了。然而,他這一大把年紀卻為了杜士儀這晚輩後生拋頭露面,卻不願意攪和到后妃之爭中去,因而他一面打哈哈推辭,一面在心裡計算著時辰,暗自不住埋怨該來的人來得太晚。就在姜皎和王守一連番上陣勸他擔責,他著實有些招架不住的時候,突然只聽得剛剛又是五杖行刑完畢,原只餘下慘哼陣陣的外頭,突然又是一陣譁然。
今夜這連番變故,已經讓岑其連怒喝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只是皺了皺眉,隨即有氣無力地問道:“外間又是怎麼一回事?”
他身側一個差役快步出去,不消一會兒便面色發白地進來,鎮定了一下心神方才吞吞吐吐地說道:“右……右監門衛楊……楊將軍來了!”
這還有完沒完!
岑其只覺得喉頭不止發苦,還有一陣一陣的腥甜直往上衝。很快,起身相迎的他便看到了那位赫赫有名的宦官勇將。若不是其下頜無須,乍一看去那壯碩的身軀和尋常武將沒有什麼分別。而楊思勖只隨隨便便點了點頭,就把目光移向了這念珠廳上的其他人,王守一和姜皎他自然不陌生,而杜思溫他卻端詳了片刻才隱約記起來。想到自己得到高力士暗中知會的訊息中,竟說兇嫌出自北門禁軍,一直以來受夠了王毛仲腌臢氣的他立刻冷笑了一聲。
“聖人讓我來瞧一瞧,敢於在京畿地界殺人放火的,究竟是何方神聖!”
面對這位性情暴烈的宦官,杜思溫不等旁人反應過來,便笑容可掬地說道:“楊將軍既然是奉聖人命而來,不妨先聽人解說解說剛剛卷宗情形,然後親自審理如何?”
這話若是換成高力士,必然不會輕易接下來。但楊思勖為人粗疏得多,他恨不得把平日裡那些閒氣全都撒在這些北門禁軍頭上,一時想都不想便點頭說道:“好,那我可就當仁不讓了!”
“由楊將軍在,必然可以主持公道。十三郎,十九郎,攙扶老夫一把。老夫可是坐得整個人都有些痠疼了,這會兒打算去瞧瞧京兆公源翁,不知可方便?”見王守一和姜皎瞅了一眼楊思勖,全都打哈哈說杜公自去,杜思溫便由得杜士儀和杜士翰左右攙了自己,慢吞吞卻異常有力地出了門去。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最是護犢京兆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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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杜思溫所言,今夜不但星光燦爛,而且時值八月十五,天空中恰是一輪滿月。此刻走在皎潔的月光下,杜思溫腳下步履頗有些蹣跚。因府廨差役,多數都齊集到念珠廳聽候調遣了,這會兒只有杜士儀和杜士翰兄弟一左一右攙扶著他,念珠廳那邊的喧譁漸漸遠去,餘下的只有三人的腳步聲。
“十九郎,從前我帶著你最初出入那些王侯公卿之家,只覺得你實在是太木訥了些,除卻吟詩作賦的時候神采飛揚,其他時候的應變都遠遠不及。沒想到,你在嵩山求學數載,別的學到了一大堆不說,就連膽子竟也是大大見漲!”杜思溫突然停下了腳步,側頭直勾勾地盯著杜士儀,旋即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看看那念珠廳中,此時此刻彙集了多少要緊人物?要不是我退得早,恐怕馬上就要對上那位霍國公王大將軍了。”
“小子只是不願意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罷了。”杜士儀話音剛落,見杜思溫背後的杜士翰對著自己一個勁豎大拇指,他不禁莞爾,旋即才誠懇地說道,“累得老叔公特意從朱坡趕到長安城解圍,小子感激不盡。”
“你要不是趕上了府試,而且聽說場場告捷,我才不來!護犢子也得是看人的,我這張老臉不及從前了,用一次少一次。要不是和宮裡那位透過訊息,我也不會這般貿然摻和,幸好楊思勖來得及時。”杜思溫沒好氣地將右手柺杖丟了給旁邊的杜士翰,見其苦了個臉捧也不是,拄也不是,他便笑呵呵地說道,“十三郎,你既是一心一意要當你的遊俠兒,這點力氣總該有!記住,不許磕著碰著半點,否則回頭照原樣兒給我雕一把柺杖來。”
說到這裡,他方才丟下杜士翰,示意杜士儀攙扶自己繼續往前。終究是當過一任京兆尹的人,他對於這京兆府廨極其熟悉,指引杜士儀東拐西繞好一會兒,最終便到了一座六角攢尖亭。到亭中席地坐下,他便看著杜士儀說道:“你知道你這一次做得有多兇險?”
“原還不盡知曉,然則到輔興坊玉真觀見過貴主,得知我被攔在城門外的緣由,我就隱約有了些猜測。”
“你這三天一心一意要應試,不知道也不奇怪。只不過,別看此事顯見已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