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風呼的一聲,將地上的雪花一把卷起,轉成一根更堅固、更高的立柱。
滑溜先生明白了,這個設定不單是個陷阱,它更是個報警器,一旦識別出他的身份便會把埃莉斯琳娜帶來。她來得很快,一定早就到了這個層面,在別的地方忙著什麼。
“你上哪兒去——去——了!”雪妖的歌聲既生氣,又擔心。
滑溜先生識別出她施放的符咒,自己也放了一個,和她對話。
事到如今,沒有別的路子好走,只好把一切都告訴她:聯邦特工知道了他的真名實姓;還有弗吉尼亞證實了委內瑞拉政變的事;最後,聯邦特工準備與他們合作。
埃莉斯琳娜沒有立即作出反應,時區差異不可能導致這麼長的延遲。終於,代表她的雪花飛揚起來,拂過他身旁。
“這麼說來,無論結果怎麼樣,你都是個輸家。真為你難過,老滑。”
滑溜先生的翅膀一耷拉,“是啊。可我現在開始相信了,如果我們擋不住郵件人,等著咱們大夥兒的就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他是真的想接管——一切。你想會弄成什麼樣子?世上所有國家政府裡那些大大小小的半瘋狂人全部換掉,取而代之的是單獨一個巨型自大狂。會有什麼後果?”
和剛才一樣,半晌停頓。接著,雪妖似乎打了個寒噤。“你說得對。我們無論如何也要阻止他,哪怕為社會安全署和好心的山姆大叔打工也在所不惜。”
她輕聲笑起來,笑聲彷彿音樂,幾不可聞,“到頭來也許是他們為咱們打工。”
她當然笑得出來,被聯邦特工掌握了真名實姓的又不是她。
“咱們怎麼插進他們的系統,你那些特工朋友們怎麼說的?”她的形狀起了變化,變成一隻帶翼的實體,一隻白鷹,只有眼睛兩點殷紅,閃閃發光。
“去從前那個國防部高階研究計劃署的網路,從勞雷爾埠進去。那個地方和司法部的國內情報我們可以隨意呼叫,幾乎相當於給了咱們一張空白授權書。只是我們必須透過一個實實在在的特定入口進去,在那兒遞交他們給我們的口令表。”
他和埃莉斯琳娜將成為具有極大威力的人物,比網路史上任何破壞分子的能量都大得多。但還是不能為所欲為,必須受制於政府。
他拍拍翅膀飛起來,那頭鷹和剛才一樣頓了頓,跟著飛來。他們飛到接近峰頂處,再展開翅膀,迎著尖嘯的寒風,朝下面的沼地緩緩滑翔。
從理論上說,他們可以瞬間抵達勞雷爾埠。但欲速則不達,很多新手大吃苦頭以後才明白這個道理。他們這種小心翼翼的行動方式不單單為了表現瀟灑派頭。
表面上看,兩人正以各自的清醒意識探查氣流,尋找合適的滑翔航道。其實在近乎下意識的層次,各種程式正展開工作,一步步從租用的三號衛星轉入低軌道衛星,再轉入地面基站。這一套做法非常複雜,大耗時間,但有了這個步驟,別人再也無法追蹤兩人的訊號源。最可能被人查出源頭的地方將是勞雷爾,在那裡他們不得不透過一個單獨的輸入端進入系統。
第九章
天空中紅光乍現。一秒鐘之後,兩人後背彷彿著了一記重拳。衝擊力撞得他們在空中連打幾個滾,墜向下面的森林。
滑溜先生拼命收起雙翅,頭朝下向下方急竄。他扭過頭一看——以目前的姿勢,做出這個動作真是不容易——三號衛星那座高山已成為一片紅熱,岩漿瀑布滾滾而下,蒸氣沖天而起。即使在這麼遠的地方,他還是能望見那一片煉獄之上,幾星細小的微粒不住旋轉。(襲擊者在搜尋逃脫的獵物?)只要晚一步動身,他們大部分程式還鎖定在三號衛星上執行,那場不知其性質的災難肯定會將兩人甩出這個層面。雖說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但足可以將他們困住很長時間。
他朝右側一瞥,見那隻白鷹也穩住了身子,正急速下滑。他們的通訊線路剛好脫離三號衛星。生死只在一線,算是撿了條命。
兩人進入低地的溼氣流,滑溜先生在新聞頻道里掃了一翅:《洛山磯時報》的報道已經出來了——北海道航天中心發生大事故,其鐳射束擊中三號衛星的透鏡。鐳射束的能量很弱,照射時間只有幾微秒,所以造成的損失……怎麼說呢,跟“上帝的手指”這種殺傷系統可能造成的破壞根本無法相提並論。沒有人員傷亡,但寬頻帶通訊會關閉一段時間,價值高達數億美元的資訊流發生大堵賽。將會有進一步的調查,外加大批怒氣沖天的消費者。
不是意外。滑溜先生百分之百肯定。郵件人露出了牙齒,其滲透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