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玉潔深深吸了口氣,“當今聖上……是個怎樣的人?”
沈肅想過了一百種可能,唯獨不料一個內宅女子竟會問這個!
他錯愕,“……”
“回答我。”
“聖上便是聖上,還能是哪種人。”沈肅的表情從未有過的嚴肅。她蹙眉紅唇微啟,卻被他單手製止,“潔娘,我發誓我會保護你,但你總是讓我做莫名其妙的事,問我莫名其妙的問題,有時候你說的話包括對我的厭惡都讓我想不通,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麼?你把自己藏起來,卻又要求我找到你,這真的很難。”
“所以……是要我敞開心扉?”她異常安靜。
“是!”
那恐怕你會更莫名其妙。她收回視線,目光投向不知名的一點。
“如果覺得這裡不合適,我們就去個沒人的地方,你清清楚楚的告訴我,不管你說什麼,我都接受。”
“說謊你也接受?”
“我有判斷能力。”
劉玉潔嗤笑一聲,腳步輕移,沈肅聞見了她髮髻的馨甜香味,原來她已離得自己這樣近,“潔娘……”唇間一軟,被她的食指壓住,且她不打算收回,就這樣壓著他的唇,仰首視他,美眸半晗,“那我考考你。”
“現在是大周十八年,四年後也就是大週二十二年,我阿爹因為水道貪汙案將會被髮配俱蘭,死於發配途中。”
所以她那麼關注永州水道。
“阿爹死後,繼母自裁,我與姐姐也相繼死去,劉氏小長房自此絕後。”
他瞪大眼睛,去抓她的手,但她堅持按住他的嘴,不允許他說話。
“至於你,可能也是個短命鬼,會被亂箭射死。”
兩人目光相接,彼此看了一會,劉玉潔鬆開手,滿含譏諷偏頭審視他,等他斥責胡言亂語。
但誰又會拿一家人的性命來胡言亂語呢?
“所以你在馬車上哭著讓我小心,提醒我是嗎?”沈肅平靜道,“謝謝。”
嗯?劉玉潔神情一凜。
謝謝是什麼意思?
是相信她的瘋言瘋語,還是諷刺她的瘋言瘋語?
沈肅背過身,沉默了片刻,在此期間她也是沉默的,沉默的盯視他背影。“潔娘,”他轉回身,“所以你真的在阜南道生活過?”
劉玉潔驟然雙目圓睜。
“煙霞湖,很美,只有去過阜南道凝霞谷的人才知道它的名字,凝霞谷是恭親王的私人馬場又兼軍事要地,除非他的家人和朋友,誰也進不去。潔娘,你卻在夢囈時清清楚楚的說煙霞湖,會飛的銀魚還有賓士的駿馬,吹口哨兒,駿馬就會排成排。”
恐怕即便是宮中的皇后也不會知曉的這般詳細吧?
潔娘,你到底是什麼?
“那麼……你又是如何知曉?”她唇色蒼白,語氣鎮定。
“我曾在阜南道的騎兵營訓練,做的工作同……你的朋友九安差不多。”沈肅淡聲道。
真相已然接近,女孩烏黑的瞳仁不斷晃動。
“雖然不可思議,但我要你親口回答我,你到底是什麼?”
“怪物。”
他搖頭。
“一個重新活了一次的人。”
他頓住,似乎在判斷,溫熱的目光緊緊鎖住她,然後點了點頭。
這是相信她?
為什麼?
為什麼沒有絲毫的置喙、訝異乃至惶恐?就這樣相信了三天三夜也解釋不清的事情!他真不覺得怪力亂神?劉玉潔攥緊手心。
“那麼現在告訴我,你為何流落阜南道?因為劉大人的過世,小長房坍塌?”
阜南道,彷彿能吸光她的血,他每說一次,她的臉色就白幾分,但他卻不得不重複,如此才能一點一點的去挖掘,挖掘深藏她星湖眼眸裡的秘密。
她幾乎不能自已。
“你這樣厭憎我,我們曾經發生了什麼?”他縝密的推理能力以及一個又一個精準的問題將她砸的潰不成軍。
但他似乎並不著急她的答案,“我還是那句話,我相信你,不管多麼不可思議。這個也許很難解釋,但我理解一些奇妙的東西,比如第一眼看見你,我就莫名的熟悉,雖然想不起曾經在哪見過你。”
劉玉潔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