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世上又有多少人窺破此道?這也是楚離目前所能預料推演劍道的最高境界。
“你是玄門坐忘峰一系的弟子……?”老者聞言似有所動,旋即心念一轉,“不對,你的功法路數根本不同,且玄門坐忘峰並不擅劍道!”他目中寒光大盛,“小娃娃敢騙老夫!”楚離只覺眼前一花,頸項汗毛直立,卻是掌中使力平地一退,轉瞬避開,倏而一指刺向那人腕間神門。
老者下意識一避,卻不想那白嫩嫩的指尖如影隨形,化守為攻。
二人離得近,拆了數招,老者才回過神來,惱羞成怒用上了真氣,頓時尚存破綻的招數如驚濤駭浪,楚離尚未反應過來便被抓住胸口要穴,登時才恢復數成的真氣再一次傾閘而出,楚離抿唇,果然。
“哼……”老者盯著他古井無波的眼睛,“你不說也可,這般苦楚還需繼續受著,充作老夫爐鼎。”
楚離不為所動。
老者氣急。
卻說那邊墨馨見夜色深重,擔憂尋來。卻是沒想到眼睜睜看著自家少爺被一人影擄走,她手腳冰涼,腦海一片空白。楚離聽聞動靜時,老者已挾他飛渡十幾裡開外,那邊動靜傳過來已是微小,墨馨六神無主,竟忽略了。
這一夜,黑甲人憂心回報之事,老者心境起伏不定,楚離則是身不由己。
眼見東方天際漸亮,墨馨終於冷靜下來,揉了揉發紅的眼眶,收拾東西,尤其是將楚離所攜之劍珍而重之收好,揹著包袱向著掃葉鎮行去。天光襲染,死氣沉沉的小鎮子終於有了幾許人氣,倒是並無墨馨想象的那般對自己排斥。
至少不算很糟。
她勉強笑著,只想就此安頓下來,若小少爺活著,定會來尋,若沒有……她不敢相信,也不願深思。
三天時間,足夠墨馨在掃葉鎮花錢蓋間木屋子。
也足夠老者完全瞭解楚離的倔強
他並不逃,對自己的威逼利誘更是油鹽不進。老者貪他真氣妙用,並不敢真的如何,僅一招分筋錯骨,孩童疼的汗溼重衣,也是一聲不吭。
而他還從未見過這般能忍痛捱餓的孩子。
老者最是喜歡有骨氣的人,見此倒也不敢太過。只好在楚離真氣恢復一些之時,毫不留情地出手吸走,每每此時,小孩那抿緊的粉唇,淡淡的不甘,總算能讓老者心下舒坦一些,連帶著也不再懲罰似的讓楚離捱餓。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七章?劍氣
洞穴並不深,容兩人住下卻是不難。
第二日,老者便又親手做了一張木床,硬邦邦的,楚離卻只坐著,從未睡過。
老者耐的住寂寞,每日傍晚卻是一定會將楚離的真氣吸光,楚離的反抗幾難寸進,一招落敗,自要忍受那渾身虛脫之感,也堅定了向道之心。
每日練劍、打坐、辟穀,心無旁騖,明若秋水。
卻不知老者心中更是驚詫,他本已將這娃娃估量的夠高,卻還是為他所展露的天分感到驚異。楚離看不出什麼,同為一招,若不以勢壓人,老者保持如此平衡已要費些心思,且日漸艱難。
而他體內的傷勢也被這異樣的真氣撫平捋順,老者暗道怕是暫時的,離了這孩子,定又復發。
終於,在他忍不住出第二招時,楚離依然平靜。山間落木已疏,滿地落木生生演繹出一抹肅殺。
老者心中一寒。
不喜不悲,不驕不躁,連預料中的竊喜也無,就那般冷冷地看著他,一如當初。
雖然依舊強硬地奪了他的真氣,但老者自己卻無法欺騙自己,那時,的確心怯了。可笑,縱橫半生,竟栽在一個孩子身上。老者數次在深夜起了殺機,又捨不得這壓制傷勢的靈藥,他天縱奇才,這段時日已看清,或許能治傷的並非心法,而是那滿含生機的真氣。
將烤制的肉醃製好放入洞中,一旁已密密麻麻放了無數瓦壇。如今這些,足夠他們過去這個冬天。
光線一暗,藍衣的孩童滴著水走進洞中,溼潤的氣息帶著孩童特有的奶香氣。老者默默地看著他,水珠沿著衣服上一層薄薄的真氣滑落,小孩兒凍得臉色發白,脊背卻是直著。
看了老者一眼,楚離坐到床上,閉目打坐。
老者神色複雜。
這小孩兒的作息簡直規律的很,日間練劍,午時沐浴,稍晚打坐,待到自己將那真氣吸取一空,小孩兒仍忍著虛脫整夜入靜。越發沉默寡言,除了第一日,老者再未聽他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