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響了起來,那聲音懇求自己別忘了她的話,語氣是那樣痛苦,奧立弗沒有勇氣喊出聲來。猶豫中,機會錯過了,這功夫他已經走進屋子,門關上了。
“這邊,”南希說道,這才第一次鬆開手。“比爾。”
“哈羅。”賽克斯出現在樓梯頂上,手裡擎著一支蠟燭。“喔。來得正是時候。上來吧。”
以賽克斯先生這種人的性情來說,這要算是一種極其強烈的讚許之辭,一種非常熱情的歡迎了。南希顯然十分滿意,她興沖沖和他打招呼。
“牛眼兒跟湯姆一塊兒回去了,”賽克斯用蠟燭照著他倆走上樓梯,說道。“他在這兒會礙事的。”
“是啊。”南希答道。
“你到底把小崽子弄來了。”賽克斯待他倆走進房間,關上房門,才說道。
“是的,弄來了。”南希回答。
“路上沒出聲?”
“跟一頭小羊羔似的。”
“這話我愛聽,”賽克斯陰沉地打量著奧立弗。“我可是看在他那一身細皮嫩內的分上,要不有他好受的。小傢伙,過來,我給你上堂課,還是現在就上的好。”
賽克斯先生就這樣和新來的學生打過招呼,然後一把扯下奧立弗的帽子,扔到角落裡,接下來他抓住奧立弗的肩膀,自己在桌旁坐下,讓那孩子站在他面前。
“喏,第一,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玩意兒?”賽克斯拿起桌上放著的一支小手槍,說道。
奧立弗作了肯定的答覆。
“那好,瞧這兒,”賽克斯接著說道,“這是火藥,那兒是一顆子彈。這是填藥塞要用的一小塊破氈帽。”
奧立弗嘟嘟噥噥地說,他明白這一樣樣東西是幹什麼用的,賽克斯先生不慌不忙地著手往手槍裡安裝彈藥,動作非常熟練。
“這就上好啦。”賽克斯裝好子彈,說道。
“是的,先生,我看見了。”奧立弗回答。
“噢,”這強盜一把抓住奧立弗的手腕,將槍口對準他的太陽穴,頂了上去——孩子在這一瞬間不禁嚇得跳了起來——“你跟我出門的功夫,只要說一個字;除非我叫你說,子彈就會鑽進你的腦袋,連聲招呼都不打。所以,如果你真的打定主意要隨口說話,就先把禱告做了吧。”
賽克斯先生朝受警告的一方瞪了一眼,以增強效果,又繼續說下去:
“據我所知,你真要是給開銷了,壓根兒不會有人正二八經問起你的事,因此,如果不是為你好,我犯不著費這個鳥勁,來跟你說東道西,聽見了嗎?”
“乾脆明說了吧,”南希說話時語氣很重,同時向奧立弗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像是要他多多留神她的話。“就是說,你手頭有樁活,要是讓他給弄砸了,你就一槍打穿他的腦袋,管保叫他往後再也沒法胡說八道了,為這事你就是去嘗一嘗盪鞦韆的滋味也不要緊,反正你一輩子幹的就是這買賣,每個月都有許多生意上的事,一樣要冒這個險。”
“說的是啊。”賽克斯先生表示讚許。“女人家總是三言兩語就把事情說清楚了,除非碰上發神經的時候,那她們講起來可是沒完沒了。現在他全明白了,我們吃晚飯,動身以前打個盹兒。”
依照這番吩咐,南希敏捷地擺上桌布,出去了,過了一會兒,她拿來一罐黑啤酒和一盤羊頭肉。賽克斯先生逮著機會,說了好幾句令人愉快的俏皮話,他發現“羊頭肉”這個詞碰巧也是幫口裡的一種名稱,是他幹這一行離不開手的一種精巧的工具。一點不假,這位高尚的紳土精神大振,或許是困為想到馬上就可以大顯身手了吧,他興致勃勃,談笑風生,理當記上一筆,以為佐證:他風趣地一口氣把啤酒都喝了下去,粗略估計,在整個用餐的過程中,他發出的咒罵不超過八十次。
吃過晚飯——完全可以想見,奧立弗這頓飯的胃口實在不佳——賽克斯先生又解決了兩杯兌水的烈酒,將他自己放倒在床上,喝令南希五點鐘準時叫醒他,其中用了不少罵人的話,免得南希到時候不叫他。遵照同一位權威人士的命令,奧立弗連衣裳也沒脫,就在地板上鋪著的一床墊子上躺下來。南希姑娘往爐子里加了幾塊煤,在爐前坐下,作好了在指定時間招呼他們起床的準備。
奧立弗躺在墊子上,久久不敢入睡,心想南希不可能不抓住這個機會,把下一步的作法悄悄告訴自己。然而,姑娘一動不動,坐在火爐前沉思,不時剪去一段燭花。奧立弗給期待與焦急弄得疲憊不堪,畢竟還是睡著了。
他醒來的時候,桌上已經擺滿茶具,賽克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