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把小夥伴們全都叫來!”易龍仰起小臉看著阿爸。
“孩子,你要記住,一個男人有沒有長大是他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做給人看的。”阿爸一臉嚴肅。
“那,我只叫阿金過來可以嗎?”易龍囁嚅著。
阿爸點點頭。
易龍撒腿跑下吊腳樓,一口氣跑下山。
阿金家的吊腳樓在山下面,寨子裡有更多人家的吊腳樓還在阿金家下面。易龍家的吊腳樓是整個寨子最高的,孤零零地懸在半山腰。
易龍氣喘吁吁地喊:“阿金!你出來!我阿爸要給我扎戶棍了……”
當年的阿金只有十二歲,是一個清秀的女孩兒。阿金從吊腳樓的美人*探出頭來:“阿龍哥哥,我阿爸阿媽都去田裡割糯穀穗了,你先回吧,我一會兒就去你家!”
“你可一定來哦!”易龍悻悻地說。
阿金甜甜地一笑說:“放心吧!我一準兒去。”
易龍這才轉身走回自己的家。吊腳樓前,阿爸正在磨那把彎彎的鐮刀。
“阿金沒來?”阿爸頭也不抬地問。
“她一會就來。”易龍聲音小的像蚊子。
“你阿媽在給你煮鴨蛋,等你吃了鴨蛋咱們就開始。”阿爸將鐮刀舉過頭頂,檢視鐮刀的刃口是不是已經足夠鋒利。
易龍坐在阿爸身邊的石墩上,雙手托腮,想象著自己紮了戶棍之後的樣子。
“阿龍,吃鴨蛋嘞!”阿媽拖長了聲音喊道。
“阿龍哥哥,阿龍哥哥!”阿金的聲音清脆而且甜美,她邊跑邊喊。
“阿金!阿金!”易龍興奮極了。
“阿龍哥哥,我給你煮了鴨蛋,還熱乎著呢!你看!”阿金把一個帕子舉到易龍面前,小心翼翼地開啟,裡面是一個剛剛煮熟的鴨蛋。“男孩子扎戶棍的時候會損傷血氣的,要吃鴨蛋補一補。”
此時,阿媽也拿著一個鴨蛋走出吊腳樓,看到阿金手裡的鴨蛋,阿媽笑著說:“我們家阿龍好有福氣哦,扎戶棍的時候有兩個鴨蛋吃。”
易龍坐在石墩上吃鴨蛋。阿爸蹲在旁邊抽水煙,長長的竹筒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阿媽和阿金站在他身邊看著他。吊腳樓上,還有一雙慈愛的眼睛在看著樓下的一切,那是阿婆。那一刻,易龍覺得鴨蛋是世界上最好的美味,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易龍吃完了鴨蛋,阿爸放下菸袋,拿起鐮刀在地上蹭了兩下,這叫收地氣。又在身上蹭了兩下,這叫收人氣。然後,阿爸一手扶著易龍的頭,一手操著鐮刀上下翻舞。頭髮一綹綹落下來,鐮刀的刀刃緊貼著易龍的頭皮滑動,酥酥麻麻的,很舒服。
頭,很快就剃好了。阿爸又去接著抽菸。阿媽給他挽著髮髻。阿金蹲著,一根一根地撿起地上的落髮,一邊撿一邊說:“頭髮是不能亂丟的,如果丟了,阿龍哥哥的魂魄就會散的。魂魄一散,阿龍哥哥就會變傻。要撿起來,放進灶膛裡燒掉,阿龍哥哥的魂魄就不會散了……”
紮好戶棍之後,阿爸給了易龍一杆火槍,還有一個護身符。
阿爸說:“從現在開始,阿龍就是一個男子漢了。不論到哪裡,你都要記住自己是蚩尤大帝的子孫。還要記住,這護身符是先祖留下的靈物,命可以丟,符不能丟!”
9時30分,虞江火車站的那座大鐘洪亮地響起時,獵物出現—沈默和夏曉薇拖著兩隻旅行箱出現在廣場上。
易龍尾隨著沈默和夏曉薇,十分從容地將那隻裝有西格紹爾手槍,用特殊材料製成的黑色保險箱放在安檢傳輸帶上。安檢系統沒有任何異常反應,闖關成功。在傳輸帶的另一端,易龍提起保險箱,混入候車的人群中。
注一:仰阿莎,苗語譯音,意為清水姑娘。苗族傳說中的女神。
注二:吊腳樓,苗族的特色建築。通常建造在斜坡上,分兩層或三層。樓下堆放雜物或作牲口圈。第二層住人。最上層很矮,只放糧食不住人。兩層者則不蓋頂層。
注三:美人*,苗家中堂的前簷下,都裝有*背欄杆,稱“美人*”。
第七章 曾平
9月16日17時55分。聊城東郊,夷儀山莊,靜園的一棟單體別墅。
樓前小院,菊花正盛。
夏曉薇悄聲說:“沈默哥哥,別說我是誰。”
沈默看了夏曉薇一眼,按鈴。
門開啟,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探頭,一臉詫異。
“曾院長!”
“沈默!怎麼是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