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走進院辦,院辦主任審完之後給戳了個鮮紅的院章。
我愣了幾秒,待那軍人離開後才跑進院辦:“張主任,剛剛那人是不是來幫白椴申請赴港交流?”
院辦主任認得我,說對。
“白椴不是由中美聯合培養碩博連讀麼?怎麼會這時候去香港?”
“哦,也不是不可以。”張主任笑眯眯地答道,“白椴這會兒離去美國不是還有一年麼,正好能去交換,一年過後直接從香港去美國。”
作者有話要說:祝新年快樂:)
下一章結束第一部。
44
數九寒天的天氣,我操著手在急診室值班,對著電腦頭皮發緊。
剛剛李學右在電話裡吵吵嚷嚷的,因為院辦叫他負責交一份年度麻醉性鎮痛藥用量分析和DDDs排序,時間給了一個月,他打牌喝酒地把這茬給忘了二十多天,最後一個星期的時候終於想起來了,火急火燎地叫我全權負責。
我他媽看著那一堆資料就暈了,說憑什麼讓我寫啊,還全權,你當院長是小孩子呢?李學右說就一個表,幾千個字的評論,網上那麼多現成的套話,你不知道抄啊。我說那也得我熟悉這一塊啊,我讀研究生才多久,沒半年吧,你讓我分析靜脈注射的成癮性?藥物依賴與戒斷機制?癌痛三階梯止痛指導原則?李學右說你愛寫不寫,沒帶過你這麼麻煩的學生,想當初我帶白椴的時候,人家……
我說你打住打住,我錯了,我寫,我寫還不行麼?
李學右樂了,說行,我那辦公室鑰匙你有,一屋子參考書你想拿多少拿多少,後天你得把稿子定了給我過目。
我惡狠狠地說沒問題,哐噹一聲把電話給放下了。
鹽酸布桂嗪片、阿片片、磷酸可待因片、硫酸嗎啡緩釋片……我磨磨唧唧地在電腦面前一點一點擠報告,邊寫邊罵,心想老子當初吃多了報了麻醉學,這不給自個兒找虐麼?
天寒地凍的,南方城市沒暖氣,開著空調又幹燥,我抿了抿嘴唇,對著一堆用藥資訊想發飆。
“20急送!急性心肌梗塞!”外邊的值班護士在走廊上喊了一嗓子,我一下子來勁了,關了文件從電腦面前跳了起來,扣上白褂子就往外走。
“病人資訊?”我邊走邊問。
“65歲男,一小時前發作胸痛,現在意識喪失,尿失禁。”護士邊跑邊說。
“查瞳孔,頸動脈搏,心音!”我邊說邊挽起袖子做心臟按壓。護士報告頸動脈搏動消失、心音無、ECG示室顫,我讓機械護士氣管插管機械通氣,建立靜脈通路,注射腎上腺素mg。
老人四肢抽動,瞳孔雙側等大。我心臟按壓幾分鐘後行非同步電除顫,叫護士保持三分鐘一次靜注。
十多分鐘後病人轉為竇性心動過速,室性早搏,血壓00/70mmHg,描ECG示廣泛前壁心肌梗死。我滿頭大汗,叫護士去跟家屬談話,尿激酶靜脈溶栓。
家屬同意了,我吩咐護士動手要快。我按著病人前胸,心跳漸漸平穩。
搶救室裡死一樣安靜,誰都不敢說話,我一動不動地盯著心電圖看。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室顫發作!”護士驚叫。
我咬咬嘴唇,來不及抱怨了,穩穩神吩咐護士進行腎上腺素靜脈注射:“胺碘酮靜注,同時給以碳酸氫鈉和甘露醇靜點。”
“是。”護士馬不停蹄地張羅去了。
家屬就在外面哭,聽得我一陣心煩意亂,我按住病人繼續心臟按壓;這種時候求神拜佛都沒有用,一切靠醫生。
“心……心跳恢復!”器械護士驚喜地叫了一聲。
我用眼神示意她不要高興得太早,可自己內心也是止不住的激動。又過了十多分鐘,老人自主呼吸恢復,心跳趨於平穩。
護士激動得搓手。
“再觀察。”我冷冷看她一眼。
“誒。”她雖然口頭上應著,心都飛到外面去了,顛兒顛兒地跑出去叫家屬:“搶救過來了!”
我擦擦汗,心說她太不淡定,但心裡終歸是高興的。
可我還沒高興太久,走廊上又是一嗓子:“20!”
我頭都暈了,心說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一輪到我值班就什麼都來了。我快步跑出去,護士急叫:“重型額顳頂顱腦損傷!”
我一閃神,看了看搶救推車上血糊糊的一團,知道我應付不了,吩咐護士:“叫肖雁平……或者鍾垣,準備開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