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是真心話,他所在意的,只是那是她的孩子,帶有他和她共同的鮮血組合而成的孩子。
這話說的極狠,紗燈照著他的面容,竟然隱隱帶有幾分青色的可怖。子默不禁微微打了一個寒蟬,她想起後宮中那些女人望著自己時的怨懟的眼神,還有那些對著他時所隱含著渴求與索取的炙熱,她知道,他說的是事實。
她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垂下眼眸,不敢再看他的一切。
應天成目光一絲不錯的緊盯著她的臉龐,最後才自己慢慢的將杯中的酒飲幹了。
二人對著一大桌子菜,都只是默默飲酒。子默想不到,今夜兩人難得單獨相處卻會如此冷漠的場面。
喝到最後,應天成只覺得酒酣耳熱,忽然抬頭道:“沒想到你竟然也會喝酒。”他心中痛楚,這話說的隱隱含了幾分消沉與頹廢。
子默幾杯酒下去,心中愈發難過,勉強笑了笑:“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是不會,只有什麼事情是不能。”
話一說完,眼淚卻簌簌掉了下來。
他看著那顆顆晶瑩跌落在光滑的桌面上,靜默片刻,說道:“說得好,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是不會,只有什麼事情是不能。”
又喝了一杯酒,自己拿過壺來,沒想到壺卻空了,於是叫道:“來人,添酒!”楊清掀開簾子走進來,躬身道:“陛下,您要醉了。”
他在外面候著,想必早已將兩人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
子默的手緩緩按住在他的手背上,指尖在微微發抖,卻終於微笑:“天成,你喝醉了。”
皇帝揮手命楊清退下,他忽然離席走到子默的身邊,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他的手指微冷,玄色衣裳袍袖間氤氳著奢華芳冽的龍麝香氣。
浮生滾滾(4)
他抱著她,附耳道:“咱們現在就回去,只要你不離開我,去哪裡都可以。”
她卻是醉了,面紅耳酣,臉頰撲倒在他懷裡,便再也抬不起來。
他將她摟在腰間,打橫抱著走了出來。門外,楊清卻是急的臉色都變了。
“陛下,寧王求見,已經在外面侯了許久了。”應天成微微側目,登時臉上就變了顏色:“好你個楊清,如今,連朕的話你也敢違背了!”
他腳上不停,只是抱了子默往外走去。楊清“噗通”跪下,苦求道:“陛下,您聖駕出行,又是如今這樣關節的時候,奴才不能不謹慎著,也只是交代了一句,如若宮中又要事的話可以過來知會一聲,寧王那裡,確實是出了大事了!”
皇帝心中怒極,走出幾步之後卻忽然停住腳步。“你說寧王那裡出大事了?出了什麼事?”
楊清哭喪著臉,卻不敢再說,只是一味的磕頭。寧王的身影在迴廊的盡頭緩緩走來,他一身黑色長袍,面上森冷可見。應天成停住腳步,望著他由遠至近。四下無聲,只有一點風帶過,拂的中庭裡的芭蕉葉子索索作響。
走近前幾步,卻是寧王率先跪了下來。他將身上的長袍一脫,而後沉聲道:“四哥,我錯了,我原以為是給你分憂了,卻不想……那轎子裡,坐的竟然是……蘇夫人!”
應天成只覺兩耳“嗡嗡”一響,抱著子默的手登時就要軟了下去。一旁的侍衛見情形不對,趕忙左右扶住了他。
楊清上前去將子默安置到了就近一間雅室裡,仔細掩好了珠簾,自己親自在裡面守著。
迴廊下,夜色蒼茫,暖風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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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相對而立的兩個人,卻是連手心裡的一點溫度都漸漸消退了。應天成不可置信的回過頭,幾乎是麻木的看了一眼子默躺著的那間雅室,他的心一寸寸凝結出了冰凌子。
錯、錯、錯!(1)
他猛然一把將他從地上揪起來,厲聲問道:“你是故意的!你就是要這樣來逼我?你們就是想這樣來逼我對不對?”
他手上力氣極大,那被緊緊攥在手心裡的衣裳,只聽得“喀嚓”作響,兩個拳頭互相擰動時,直恨不得將那織物捏成粉碎。
“四哥!我……”寧王任由他這樣揪著自己,雙眼緊緊閉著,只恨不能一頭死在他面前。
“你居然這樣對我!連你都這樣對我!老六,你太讓我傷心了!……”應天成如一頭受傷的猛獸,眼裡摒射出不可置信的絕望來。
“四哥!你聽我說,這件事,沒有旁的人知道,現在,還有挽救的餘地……”寧王跪在他膝下,雙膝前移上前道:“只要貴妃她不知道是我們做的,只要她相信蘇夫人的死與我們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