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來這裡,還一度做過暗衛,熟門熟路,知道該怎麼把自己藏起來。他很瞭解皇上,知道他對這女人的態度必會有所變化,沒想到他竟能忍耐下來,不予追究,令他幾乎功虧一簣。幸虧,還有這麼杯“鳩酒”。聽到三個太監的談話,是該他出場的時候了。
“真是你殺了小峰?為什麼?”
吳雲橫沒想到她一上來問起的居然是師兄,心中閃過熟悉的痛楚:“是我。師兄受了重傷,活不成了,求我給他一個痛快。”
“皇上為了什麼殺他們?”
“小嵐痴戀阿其那。阿其那應允將來把她要過府,收做侍妾,命她在府中打探情況。小嵐行事不密,被皇上察覺。”
楚言身子一晃:“不可能!他不會那樣。”
吳雲橫有些憐憫:“夫人離開太久。”
楚言抬起頭,眼中滿是悽苦:“聽說,你家中飛來橫禍,是他派人做的,可是真的?他為了什麼?”
“是。為了一個女子,……”
怡親王允祥這些日子出京辦事,才回到府中,就聽說吳雲橫回來了,在保定查出了些東西,又到宗人府盤查阿其那之死。
允祥心知不好,匆匆換過一身衣服就趕往宮裡,在午門遇上何吉派去找他的人,聽說皇上打了她,她受傷流血不肯叫太醫,急得嗓子眼冒火。本想先去見皇上,把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再說,火急火燎地趕到養心殿門口,見到候在那兒的何吉,得知皇上下的是冊封旨意,才略略鬆了一口氣。四哥到底還是捨不得傷她。
允祥清楚,她絕不會接那個旨意,幸而底下這幫人盡心也機靈。既然皇上決議不追究,此刻倒是別去翻舊事,還是先勸勸她,好歹也給皇上一個臺階,回頭再去向皇上請罪。
允祥向養心殿後面走去,越走,心中越覺不安,直覺有什麼東西失了掌控,她命懸一線,步子越邁越急,腿又不合時宜地疼了起來。
楚言淚流滿面,眼中一片空洞,伸手接過吳雲橫呈上的杯子。
午子莫環等人又驚又急,不知如何是好。想要上前奪下杯子,又顧忌吳雲橫手段厲害,有備而來,擔心他傷害夫人。不奪下來,只怕這鳩酒弄假成真,要了夫人性命。
隱隱聽見外面的腳步聲正往這邊趕來,莫環感到一絲希望,跪了下去:“夫人,您想想皇上對您的好,您不肯接旨,也該給皇上幾句話啊。”
楚言怔怔的,嘴角一扯,象是笑了笑:“皇上對我很好,我沒法報答,是我錯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來這裡,不該認得他們。請皇上只當沒我這人。請皇上保重龍體,做個好皇上。”
允祥一腳踏進門檻,只聽見裡面啪地一聲,什麼東西砸在地上,碎了。
結局B
他坐在窗前,茫然失神地望著天空,手中緊緊攥著那個簪子。
她不想出宮。她願意留在那個人身邊麼?那個人對她很好吧?誰能對她不好呢?寶珠死了。她在宮裡。先帝第八皇子,阿其那也死了。他是什麼人?該怎麼辦?去哪裡?天下之大,哪裡是他歸鄉?
一陣輕輕的腳步,一聲輕輕的嘆息:“大冷天的,吹什麼風呢?該喝藥了。”
他渾身一震,只疑身在夢中,不敢動,不敢出聲,無限眷戀地看著那個身影走到他身旁,伸出手關上窗戶,回過身來對著他:“凍僵了麼?一把年紀了,越活越不會照顧自己。身子不好,還開著窗子吹冷風。”
他靜靜地望著她,露出快活的笑容。
她有些疑惑地俯下身,一隻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麼了?怎的不說話?”
她的面容在他眼中清晰起來。歲月在她臉上也留下了痕跡,她不再是小姑娘,甚至不再是少婦,倒是比從前更耐看更好看了。從前?他心中一跳,夢裡的她總是年輕的,最後一次見到她也是十多年前,他怎會夢見她現在的樣子?怎會夢見她起了白髮?
“嗓子給凍壞了?趁熱把藥喝了,順便暖暖身子。”她端起放在一邊的藥碗,塞進他手裡。
碗很熱,碗中的藥蒸騰著熱熱的苦香。他的眼溼潤了,他的心狂跳,他猛地站了起來。
藥潑了出來,灑到他手上身上,也濺到她的身上。她皺起眉:“做什麼呢?咋咋唬唬的。”
“楚言。”他強抑激動,柔聲相喚。
她沒好氣道:“喝藥!剩下這點再潑了,自個兒熬去。”
他連忙一隻手乖乖捧起藥碗,咕嘟咕嘟倒進肚裡,一滴不剩,另一隻手卻拉住她不放。放下碗,露出討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