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我獨自一人靜坐在起居室裡。冬天的寒風灌進煙囪,那肅穆的聲音似乎是我的哀思的迴響。突然,內心響起了一聲呼喚:聽!我忘掉了自我,很快安定下來。壁爐的燃燒聲既不像口琴聲,也不像豎琴聲。不,那是一支音色豐富、珠圓玉潤的長笛聲。
第三卷:父愛如山母愛如水——父母恩情(17)
立刻,我感到自己露出了笑容。我意識到,此刻,在九泉之下,一個蒼老的、五音不全的靈魂也在傾聽這天國的交響樂,如果地下有靈,他將終生傾聽這音樂的迴響。
我聽著這笛子聲,閉上眼睛,駕馭著它,一直馳騁到清晨。
我又回到了生活之中。
19.母親的復活節禮帽
約瑟夫?蒙寧格
我母親是一個精明強幹的家庭主婦,每天的基本工作就是為一家九口人做飯、洗衣、採購。她為我們制訂了嚴格的紀律,如果我們七個孩子中,有誰膽敢踏著重重的腳步去吃晚飯,那麼就會被罰上下樓梯十次;媽媽還安排我們幫助她處理日常的家庭雜務。
媽媽相信我們幾個孩子各有自己特殊的本領,這使我們每個人對自己特定的任務都備感責任重大。比如,我大哥邁克有過人的視力,每次媽媽想要了解遠處發生什麼事情時,大哥就會起到像人造望遠鏡一樣的作用。如果哪隻風箏被卡住了,二哥約翰的爬高技能總會一試身手。我呢,是我們家那輛老式汽車的嚮導。
媽媽的身材不高,開車既要看清前面的路,又要注意車身兩側與道路邊緣的距離,這對她來說太困難了。因此,只要媽媽駕車,她就會讓我坐到後座上,不時地向她報告車子開過時兩側留下的空隙。遇到轉彎,媽媽總是小心翼翼地讓汽車緩駛過路牌標誌,就像水族館裡的鯨慢慢遊蕩在玻璃水池中一樣。
然而,有能力把全家整理得有條不紊,只是媽媽的一個方面。她豐富的想像力使她在各個方面都得心應手,並且能夠勝任日常生活中的各種事情。媽媽從不相信舞臺上表演的魔術,相反,水龍軟管給金屬桶充水的聲音,小樹林邊寂寞開放但執著旺盛的蒲公英,卻能讓她感到生命的意義和價值。
悠然記得,那時在廚房窗外,媽媽精心設計了一個小花箱,裡面種著羅勤、百里香、歐芹等許多花草。每到春天,一個用竹子做籬笆、多米諾骨牌做花間小徑的微型花園,就會燦然出現在媽媽手中──當然,其中自然有用扇貝盛上水當做的池塘,用高爾夫球座當做的鳥浴缸……天氣轉暖的時候,園中的花草就會蔥蔥蘢蘢地長起來,活像一座美麗的森林。
媽媽第一次讓我感受到她的魔力是在我6歲的時候。快到復活節了,那天,媽媽一直在集中精力收拾房間,根本沒注意到我戴著一頂自己製作的復活節紙帽回到家裡。那時,我腦子裡充滿了復活節的神秘傳說──白兔、藏紅花,翻來覆去想的就是復活節的遊行。
可是那頂紙帽卻十分平常,它不過是用一隻紙盤做成的。為了體現春天明快的旋律,我特意用紙剪出鮮花、白兔和太陽,把它們全都粘在紙盤的表面,可它仍然顯得那樣平淡無奇,毫無生氣。我絞盡腦汁,把一枝柔嫩的柳條盤扣在帽簷上,又用綠色的手工紙剪出一棵小樹,將蘇格蘭式的荷葉邊固定在帽上。這樣,只要戴帽子的人低下頭或彎下腰去繫鞋帶,那棵小樹就會快活地上躥下跳。
我不敢想象媽媽會對這件禮物做出什麼反應。我想,它也許只能和其他許多我帶回家的手工製作一樣,被束之高閣。我也知道,我的哥哥姐姐們都會朝我齜牙咧嘴,譏笑我愚蠢,然後裝模作樣地把它戴在頭上,責問天底下怎麼會有用紙盤做復活節禮帽的傻瓜。我是7個孩子中最小的一個,對這種事,我早就無動於衷了。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第三卷:父愛如山母愛如水——父母恩情(18)
但我沒有想到的是,媽媽的反應卻異乎尋常。復活節那天,是個陽光燦爛的春日,路邊的鮮花怒放,格外引人矚目。媽媽戴著我做的那頂帽子去做禮拜。她做這一切時,沒有表現出哪怕是一絲困窘難堪,倒讓人覺得是在做一件莊重而時尚的事情。
走下汽車的時候,她用別針把帽子別在頭上,把鬆緊帽帶系在頜下,然後穿過那些身著復活節盛裝的男男女女,從容地走向教堂。我知道我不該要求媽媽把這一切做到底,我想她不會就這樣走進教堂。
我至今仍記得,那時,我凝神地看著媽媽,她走得很輕,就像是飄進了教堂。
媽媽沒有看我一眼,到現在我才明白,當時她如果那樣做了,無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