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幸運的少婦(1 / 2)

小說:長樂夜未央 作者:易楚

朝堂的驚惶不安離後宮很遠,離長樂宮更遠,儘管皇帝明確地表明就事論事,並不誅心連坐,但是,謀反大罪本就連坐甚廣,而世間本就是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尤其是這種時候,不落井下石已是頗具雅量的君子了。

雖然上至天子,下至御史大夫,都明確表示暫不管旁枝末節,儘快將霍氏諸人定案,但是,事涉謀反,奉詔治獄的官吏又豈敢敷衍,縱然快之又快,定案已是十日後,而長安各獄幾乎都是人滿為患,案驗相坐已及數千家。

由丞相領銜的奏書立刻呈進宣室,劉詢也立刻看了,奏書正文並不長,謀反乃大逆之罪,量刑自有律令可依,唯一需要天子定奪的不過是如何連坐——族滅還是夷三族?

“罪人名冊呢?”劉詢的聲音淡漠,神色清冷。

殿中侍奉的侍御史、尚書、侍中都無法辨清天子的喜怒究竟如何,但是,誰都不敢怠慢,立刻將放有奏書所附的名冊書木幾抬到天子身前的書案旁。

壘放整齊的書簡像一座小山,劉詢忽然沒興趣審閱了,事實上,他也不必看,只需要在奏書正文上寫下“制曰可”便可以。

——大逆之罪從來只有牽連無辜,斷沒有輕縱一人的道理。

手中醮滿硃砂的蒼毫就要落在奏書上時,劉詢忽然聽到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生殺予奪,人主權柄,斷不可輕授臣下,但有一次,君威即失。”

他驚惶抬頭,左右四顧,卻只看到侍奉的中臣茫然不解的神色。

劉詢不由苦笑,嘆了口氣,將筆放回筆架,伸手取了一卷名冊,將奏書移開,仔細地審閱那一個個或陌生或熟悉的姓名。

漏刻不緊不慢地移動著,眼見晝漏將盡,中官宦者悄然入內,依照規矩一盞盞點燃殿內的燭燈。

書几上的書冊僅剩三卷,劉詢第一次出聲:“張敬?”

侍御史立時警醒,抬頭準備接受天子的諮詢,卻見劉詢又取了那份奏書正文重看,片刻之後,才問道:“衛將軍為何未具名?”衛將軍指的是富平侯張安世。

霍光薨後,車騎將軍張安世加大司馬,領尚書事,是實實在在的內朝首臣。不久,天子罷車騎將軍屯兵,遷其為衛將軍,掌管兩宮衛尉、城門以及北軍,倚重信任無人可及。

侍御史立刻回答:“衛將軍女孫為霍氏外屬之婦,衛將軍自陳當避嫌,故未具名。”

劉詢神色未動,又追問道:“當真是衛將軍本意?”

張安世是霍光的親信,是霍光一手提拔起來的內朝第二人,霍氏謀反,他的處境無疑尷尬不已,對此,劉詢清楚卻無能為力。

侍御史訝然失色,卻鄭重回答:“臣所言皆臣所知,不敢以妄度之辭汙主上聖聽。”

劉詢輕輕頜首以示讚許,隨即又問一旁的侍中金安上:“朕見衛將軍近日形容憔悴,可是為此憂懼?”

金安上沒料到天子會如此直白地詢問此事,怔忡片刻方回答:“臣不知,但以己心度之,當是為此無疑。”

劉詢皺眉苦笑,又看了一下名冊,便提筆抹去了張敬的姓名,同時吩咐立即下赦免詔,道:“詔書封璽後,即下御史大夫。”隨即又對金安上道:“安上,你去御史寺下詔,邴卿鉤決後,務必親自將此女送至富平侯第。”

“敬諾。”金安上躬身應詔,待尚符璽御史封押後,立即奉詔離開。

御史寺離宣室不算遠,金安上卻走得很慢,雖然有宮規禮法的緣故,但是,更重要的是,他要好好思考皇帝此舉的用意。

——只是安撫舊臣?

——抑或只是因為張家?

御史寺終究離宣室近了點,直到看見“御史大夫寺”的題字,金安上仍舊沒能想出答案,只能按捺下紛亂的思緒,正色步入御史寺。

邴吉對這道赦詔並無異議,不說張安世是僅次霍光的策立功臣,不說其兄張賀對今上恩重如山,也不提其子張彭祖與今上是同窗至交,便是單論律法,霍禹謀反,但是,張安世的那位孫婿並沒有參與其中,本就是相坐連及,其妻子家人本就在可坐與可不坐之間。

金安上沒想到邴吉如此順承上意,一時有些失神,直到聽到邴吉吩咐主簿下書曹史,立即釋出張敬,才回神,急忙道:“邴公,陛下有詔,僕務必親自將之送至富平侯第。”

邴吉從善如流:“既是如此,就只能請金侍中與曹史一同前去下書了。”

“敢不從命。”金安上連忙謙讓。

因為是被連坐的罪人,張敬並未被關押在廷尉獄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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