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封著。
建章宮封著。
不過三天,鄂邑長公主與上官桀、上官安就快急瘋了。
長安是京師重地,每日出入的人數是個極龐大的數字,因此,除了宵禁之時,長安城門是不會封閉的。
上一次封城還是在徵和元年的十一月。直到現在,也沒有人知道是什麼原因,反正,先帝忽然下詔,發三輔騎士大搜上林,同時閉長安城門,大索城內,前後持續十一日才解禁。
那一次是天子詔令,這一次卻是連道正式的行文敕令都沒有。
鄂邑長公主只是擔心年少的天子,上官桀與上官安卻想得更多。
——沒有詔令,沒有敕書,霍光就可以將宮禁與城門封閉……
——這是警告還是挑釁?
在得知各處兵屯都沒有接到過正式的行文之後,上官桀與上官安便再不相信“京師疫症蔓延”的說辭了。
——若是真的有疫症,正式頒詔就是了,何必這般名不正、言不順地行事?
“真的不會是疫症?”鄂邑長公主仍然不敢全然相信,與上官桀這般掌著實權的官吏不同,她這個長公主的榮華富貴卻是實實在在地全部都在劉弗陵那個皇帝的身上。
丁外人剛將上官安送出去,回來就見長公主在堂上端坐,口中猶自這般自言自語地呢喃著。
丁外人躡手躡腳地上了堂,卻沒有立刻入內,而是對堂上侍奉的婢女交待:“還不換了薰香?多加辛夷。”
鄂邑長公主的奴婢都知道丁外人在長公主面前的份量,自然不敢違逆,肅手應唯,立刻就去辦了。
這一番動靜,長公主自然被驚動了,抬頭看了過來,神色卻緩了下來,抬手示意丁外人靠近。
待其走近了,才輕聲道:“上官安有沒有再說什麼?”
丁外人給長公主見過禮,也不等她再發話,便在漆案前坐下,卻是笑著搖頭:“車騎將軍如今謹慎得很。”
鄂邑長公主不屑地哼了一聲:“謹慎?不過是上官桀跟著!”
丁外人附和著點頭:“長主說得是。臣看著,車騎將軍的確是想說什麼的。”
聽他這樣說,鄂邑長公主倒是一怔,隨即就向前傾身,雙手按在漆案上,連聲追問:“你看出什麼了?”
丁外人笑道:“長主勿心焦。臣以為,車騎將軍只怕是覺得左將軍的計策,不太穩當……”
鄂邑長公主擰眉沉思,半晌沒有吭聲。
丁外人也沒有催促,瞥見婢女捧著燻爐進來,便悄然起身,迎過去,將燻爐接了過來,同時低聲道:“都到堂下侍奉!”
婢女不敢與他爭辯,再見鄂邑長公主徑自沉思不語,也不敢打擾,便躬身退下。
待所有人都退到堂下,丁外人才捧著燻爐,重新走向鄂邑長公主所在的位置,行動間,偶爾瞥見手中的陶製燻爐,丁外人的眼中不由閃過一絲厭棄。
為了避疫,這會兒用的都是茅蕙、辛夷、老薑之類的藥草香料,並非日常的香料,因為使用方法不同,平常用的燻爐就不合用了。
——平常用的果布、蘇合之類的香料都是用隔成兩層的燻爐,上層放香料,下層置火炭,以火炭的熱度蒸炙香料,使之散出香氣,出氣口較多,進氣口比較小,以免火炭燒得太旺,毀了香料,可是蕙草之類的藥草香料卻是要直接點燃的,要有進氣口助燃,出氣口又不能太大,以免煙火味嗆人。
因為這個緣故,鄂邑長公主平時用的燻爐就不能用,而他們此時落腳的地方只是傳舍,各色器物並不精良,只能進上這種最尋常的陶製豆形燻爐。
——這種東西……就是家境稍富裕的人家都看不上眼。
將燻爐輕輕地放在漆案上,丁外人重新在案前坐下。
鄂邑長公主正在揣測上官安的想法,一時不留神,便被煙嗆了一口,頓時咳個不停。
“你幹什麼!”鄂邑長公主惱羞成怒,一手掩著口鼻,同時,身子向後仰去,一手擺個不停,想將香菸扇開。
丁外人一臉無辜,被鄂邑長公主斥責了,又是一怔,隨後才反應過來,連忙將燻爐從漆案上移到旁邊的席上,十分愧疚地道:“臣只是擔心長主的安危……”
——疫症蔓延時,是不宜見外人的。
——因此,這幾日,根本是家家都閉戶不開,商賈更絕跡了。
——若不是這個緣故,傳舍的置尉也不會只能尋到這種陶製的燻爐。
上官桀與上官安並沒有在傳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