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卷苦笑道:“你既已算準我接得下你這一刀,所以才利用我這一指之力,刀斷殘柱,阻我撲前,也就是說,早在回身之前,已知道我是誰了。”
無情道:“轉身以前,我只是猜臆,未能斷定。”
雷卷道:“要是我不是雷卷,接不下你這一道暗器呢?”
無情道:“那我會發出更快的暗器,擊落我這把飛刀。”
雷卷長嘆道:“原來你還有更快的暗器。你沒有施放暗器以前,我也猜是你,但也不能肯定。”他喃喃自語道,“他們果然派四大名捕來。”
無情回身道:“我正要找你。這位是毀諾城的當家罷?”
那女子聲音低沉,眼見這無腿青年在舉手投足間擊落了她手中的單刀,搶回了金銀二劍,但毫無懼意:“我姓唐,唐二孃,唐晚詞就是我,大捕頭,你要拿人,就請便。”
無情搖首道:“我為什麼要抓你?”
唐晚詞盯著他道:“你要抓人,何須問犯人理由!”她緩緩把手腕舉近頰前,用鮮紅的唇,吸吮皓腕上鮮紅的血。
無情剛才用一葉飛刀,飛射在刀柄上,震落了她手上的刀,虎口滲出血漬。
無情看著她吸吮傷口的神情,心頭突然有些震盪,好像風拂過,一朵花在枝頭催落。他從未見過這樣一雙凌厲的眼神,但美麗深刻得令人連心都痛了起來。
這使得無情突然憶起了一些不欲憶起的事:
——姬瑤花臨死前,被濃煙燻過、被淚水洗過的眼睛。
這使得他一時忘了回應唐晚詞的話。
雷卷突然發出一聲鋪天卷地的大喝。
雷卷瘦削、蒼白、身子常半裹在厚厚的大毛毯裡,看來弱不禁風。
可是他那一聲大喝,如同焦雷在耳畔乍響,連無情也不禁為之一震,金銀雙劍,一齊坐倒。
雷卷衣風獵獵,飛撲而至。
無情霍然回身,他要應付雷卷飛身撲來,至少有十七種方法,可是,他必須要弄清楚,雷卷撲將過來的目的是什麼?
撲過來的目的只可能有二:一是要攻擊自己;二是自己所佔的位置剛好切斷了雷卷和唐晚詞聯手的死角,雷卷要硬闖過去與唐晚詞會合,這樣會較方便保護唐晚詞,也方便與唐晚詞合力攻襲自己。
如果是第一種目的,他是非予以截擊不可。
要是第二種目的,他要不要出手呢?
他在一猶豫間,忽見眼前一空,半空的毛裘已收了回去,雷卷根本沒有移動過半步,唐晚詞已掠至雷卷身畔。
——原來雷卷根本沒有動過。
——他是用毛裘遮掩,讓對方以為他已發動攻勢,其實是讓唐晚詞潛了過來。
——這是掩耳盜鈴之法,要是剛才無情對毛裘錯誤的發動攻擊,那反而被雷卷有機可趁。
雷卷已跟唐晚詞在一起。
他心裡生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這感覺便是:彷彿他們兩人只要在一起,就算死,也不覺有什麼遺憾了。
他知道眼前的對手是當今最難應付的十個人中之一。雖然他自己年輕。殘廢。不會武功——,但他心中難應付的人和事一向很少,奇少。
雷卷與唐晚詞深深地對望了一眼。
雷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好定力。”他是指剛才無情覷出空門,卻仍沒有貿然發動攻勢。
無情道:“我沒有看破,而且我還沒有決定如何應付。”
雷卷道:“你現在已可想出如何對付我們的法子了?”
無情截然道:“我根本就不想對付你們。”
雷卷和唐晚詞俱是一怔。
雷卷道:“可是,全天下的官兵、軍隊、捕快、衙差,都在緝拿我們。”
無情道:“他們是他們,我是我。”
雷卷忽向唐晚詞道:“我初聽說鐵二捕頭仗義援助戚少商他們,本也並不怎麼相信;江湖人說:四大名捕身出公門,但完全照江湖義氣、武林規矩行事,我原也不如何相信,而今,”他的身子又往毛裘裡瑟縮了一下,道,“不到我不相信。原來,那些人是那些人,四大名捕是四大名捕。”
無情道:“你想不想知道你那於朋友的下落?”
雷卷和唐晚詞都沒有答話。
他們的神情比千言萬語都說得還要多。
一個真正注重友情的人,無論受盡打擊,都不能磨滅對朋友的關注。
無情道:“戚少商已被劉獨峰抓走。息大娘與赫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