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關鳳鳴,蘭滄海自己太熟悉了,蘭滄海即便是坐在那裡也看上去軟綿綿的,一臉的好人像,那人看上去卻很陰鷙。關鳳鳴就更不用說,就是王清華能相信自己就是狗爺,也不會相信關鳳鳴會跟狗爺有任何的聯絡。剩餘的就是一些不重要的人了,比如軍分割槽司令員龍成虎,第一副書記閻紅學,副書記樊海平,市委秘書長常剛等這些人,更是八竿子打不著。思來想去,還是將最終的嫌疑物件落在了裘學敏的身上。
王清華曾多次反覆警告自己,或許是自己對裘學敏的成見太深,才會把所有的壞人都跟裘學敏聯絡在一起。然而,無論王清華無論怎麼警告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剛才那個狗爺的身影,跟裘學敏有著很多相似之處。比如坐在那裡的姿勢。裘學敏坐下去的姿勢太有特點了,就好像一團軟塌塌的東西放在椅子裡一樣,裘學敏會把身體所有能挨的上椅子的部位都熨帖地壓在椅子上,以承受自己將近二百斤的體重。剛才的狗爺也有著同樣的坐姿,同樣也是整個身體都陷在椅子裡。
想著想著,一個讓攪局的想法突然突然出現在腦海裡。這個想法讓王清華不由對著窗外的夜景展開了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
沒一會功夫,王清華已經到了老胡家的樓下,正要給司機付錢,一隻手早從窗戶上伸進來將錢遞給了司機。王清華一看,原來老胡早早就在樓下等候了。
“讓胡書記給我付車費,真有些不好意思。”王清華拿老胡打趣,十來塊錢的事兒,兩個人也沒往心裡去。老胡一拉車門道:“你快救救我吧,就別在這裡耍貧嘴了。”王清華下車在老胡身上拍了一下道:“一個堂堂縣委書記,五萬元就把你急成這個樣子了啊?你別忘了。你這個縣委書記一上任,可馬上就成了人家張儉之手下的一個兵了。你讓我幫你想辦法把錢要回來,你就不怕你這位小肚雞腸的老同學以後給你穿小鞋?”
老胡很豪氣道:“穿小鞋算什麼,只要不給我穿鐵鞋就可以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說著拉著王清華的手,往樓上走,一邊走,一邊嗨嗨地叫,樓道里的聲控燈就一路亮了起來。雖然跟蘭滄海一樣,老胡也是住的市委家屬院,可同樣是市委家屬院,等次卻有明顯的區別。蘭滄海住的複式洋樓,光面積就比老胡家的房子大將近一倍,更別說裡面的裝潢情況了,那簡直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上了樓,老胡老婆也在門口候著,見了王清華滿臉的賠笑,王清華就有些不適應道:“就五萬元的事兒,你們兩個至於這樣嗎。再說了,當了縣委書記之後,就算是你不貪汙,那一年的正常收入也遠比這個數多的多。你們何必非要把那錢追回來呢?”
老胡就吹鬍子瞪眼道:“你可不要出爾反爾。剛才你還給我說,要讓張儉之吃進去肉,連骨頭也要一起吐出來,怎麼說變卦就變卦了呢。”剛才王清華確實說過這樣的話。王清華那也是一時氣憤,見老胡要來真的了,心中還是有些猶豫。常言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送出去的禮潑出去的水,那都是不好收的。就是能收回來,也必然會讓對方心裡彆扭,繼而對你這個人產生反感情緒。更何況,張儉之還的的確確是那種小人。而且是非常難纏的小人。
老胡婆娘就在一旁給老胡解圍道:“老胡不是那個意思,我們二人的意思並不是捨不得那五萬塊錢,而是……那錢畢竟是我和老胡辛辛苦苦攢下的。別的錢送人可以,這錢是有紀念意義的,送了人,總覺得好像是把我們老兩口多年的感情都送了人一樣。再說了,我們覺得那張儉之根本就不值。”
屁,王清華對老胡婆娘的說的話很是不屑,想要錢了就說想要錢了,幹嘛說的那麼肉麻呢?什麼錢還不都是錢?你們二位恐怕是害怕錢送出去了,縣委書記也保不住了,落個人財兩空吧。
老胡婆娘說著又笑了笑道:“你們兩個說話,我去給你們包餃子吃。”王清華急忙制止道:“不用了,包餃子多麻煩,隨便弄點吃的算了。”老胡婆娘很堅決道:“到了我家就得聽我的。你好不容易來一次,阿姨給你包頓餃子也是應該的。”說著扭身進了廚房。
“你就別賣關子了,說吧。”老胡望著婆娘的背影進了廚房,拿出一盒軟中華,拆開了從裡面抽了一根讓給王清華,又給王清華點了火兒。老胡家裡一般放的煙,頂多也就是個軟雲、芙蓉王之類的煙。今天的等次卻一下子上去了。
王清華抽了一口,感覺還行,又拿過煙盒看了看,這才對老胡道:“你的事兒,說好辦也好辦,說難辦也難辦。好辦難辦,完全就在你膽量了。你要是沒有膽量,這事我看你還是算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