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裡,往日那些對誰都和顏悅色的僕役,人人眼色大變,露出生人勿近的清冷和蕭殺。
湯燮和湯醴兩人,帶著家中十四歲以上的兄弟,朝著這幫追隨湯和一輩子的老卒拱了拱手,隨後方才帶領著整支隊伍往中都皇城外趕去。
而於此同時。
整個鳳陽城裡還屹立未倒的淮右功勳人家,亦是紛紛出動人馬。
幾十人,上百人。
每家幾乎都是盡數出動,在當家男丁的帶領下往皇城而去。
而在城中,由錦衣衛和暗衛主導的清剿和廝殺,還在繼續。
得益於錦衣衛詔獄百戶張輝的培養,錦衣衛如今有著一支掌握最成熟的拷問技巧的隊伍。
每當鳳陽城中一處暗樁被敲起,這些人就能在最短的時間裡,將上上下下涉及的人給揪出來,如同藤蔓一樣向著四周張開,令鳳陽城內潛藏著的那群碩鼠無路可逃。
城中各司衙門,人人驚歎於錦衣衛的效率,更是對中都城內潛藏如此多的碩鼠歹人而感到後怕。
今日所幸是太孫殿下揪出此事,方才有如此雷霆清掃中都。若是長此以往不曾被糾察出來,誰也不知道日後中都鳳陽城會發生什麼樣的動亂。
皇城內的清查和殺戮,已經漸漸地停了下來。
右順門後的殿前廣場上,即便此時秋高氣爽,但鳳陽知府丘鳳珍早已是汗流浹背。
那幫錦衣衛沒有說半句罪名,凡是被捉拿的皇城內侍,在核對過身份之後,便是引頸一刀,血撒當場。
廣場上的屍骸越來越多,活著的人越來越少。
丘鳳珍渾身冒著冷汗,一陣陣的膽顫著。
終於。
有人為太孫搬來了桌椅,撐起了遮蓋。
朱允熥坐定,轉動著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目光澹澹的望著跪在地上的鳳陽知府。
「丘知府,知道這些人做錯什麼了嗎?」
丘鳳珍一抖,雙手在地上扒拉著轉動腦袋,朝向太孫:「微臣……微臣……」
朱允熥呵呵冷笑一聲:「丘知府在鳳陽履任多年,身為地方官,盡然能讓中都皇城被賊子如此蠶食,難道還要等那些人將我朱家的祖宅給搬空嗎?」
「微臣不敢!」
丘鳳珍五體投地,莫敢為自己開釋。
遠處,一名官兵揮舞著手中的繡春刀,將最後一名清查出來的皇城內侍送走。
朱允熥嘆息一聲,向後靠在椅背上,眼神下沉俯視著丘鳳珍:「孤有一樣東西,今日方才得到,還未曾開啟來看,不知丘知府可否代勞,為孤看一看那些東西都是個什麼?」
他說完話,孫成已經叫人抬著從炆廢人那裡搬來的木箱子,落在了丘鳳珍的面前。
箱子落子,哐噹一聲。
丘鳳珍的肩頭又是一抖。
他緩緩的抬起頭,望著眼前這隻漆面大紅的木箱子,就好似是看見了一口能夠吞人的深淵一般,眼睛裡充滿了畏懼。
丘鳳珍抬頭,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朱允熥,又看向一旁的高閣老和那位年輕的白主事。
朱允熥沒有說話,他只是在靜靜的等待著這位鳳陽知府的選擇。
而白玉秀卻是有些好奇,他同樣想知道,炆廢人拿出來的這口箱子裡,究竟都藏了什麼秘密。
高仰止輕咳一聲,眼瞼下沉:「丘知府,太孫當前,何以遲疑?」
帝國最年輕的內閣大臣也發話了。
丘鳳珍心中愈發惶恐起來。
「臣領命!」
他低呼了一聲,緩緩的挺起胸膛,雙手顫顫的伸出,靠近那口藏著大秘密的木箱子。
箱子上的鎖早就被人開啟,只是箱子一直都未曾被開啟。
丘鳳珍的手已經捏在了木箱上沿上。
他深吸了一口氣,雙臂高高託著木箱蓋。
咯吱一聲。
木箱終於被開啟。
一旁的白玉秀當即默默的伸長了脖子,踮腳看向箱內。
周圍眾人的視線,也都投向了箱子上。
丘鳳珍處於正中,跪在地上的雙膝向前挪動了幾下,到了箱子邊上,低頭看向箱子裡。
引入眼簾的,是一錠錠的金磚,以及放出去便是價值連城的珠寶奇物。
然而在這成堆的珍寶上面,卻是一疊疊紋樣複雜,上面清晰標註著,最低都是千兩紋銀的青墨紙張。
僅僅只是粗看了一眼,丘鳳珍估算著,這一疊紙張便價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