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知,隨著皇太孫這一句大明良心的話說出口,裴本之這一次不單單是殺人無罪,甚至將會成為不久之後,大明朝的另一位封疆大吏亦或是朝堂大員。
蘭陽縣衙外。
朱允熥已經輕步走了出來。
縣衙門口臺階下,佈滿黃泥水的地上,裴本之挺直腰板的跪在地上,身上的枷鎖沒能讓他的腦袋低下。
在裴本之的身後,是陳留縣典吏和幾名差役,陪著這位倔驢子縣尊老爺跪在地上。
朱允熥瞧著這幅場景,不由輕聲一笑。
「你就是陳留縣鐵脖子裴本之?」
裴本之抬起雙眼,轉動了一下腦袋,脖子和枷鎖觸碰的地方一片赤紅,隱隱有些皮肉被磨爛滲出血水。
裴本之看向蘭陽縣縣衙門口。
這是他人生第一次和國朝的皇太孫殿下見面。
年輕。
英武。
臉上的笑容沒有朝堂之上的虛偽,顯得很真誠。
這是裴本之的第一眼印象,再多也就看不出來了。
「罪臣,大明洪武十八年乙丑科同進士,國授河南道開封府
陳留縣縣令,裴本之,戴枷請罪。」
「罪臣深受皇恩,國朝重用,牧守一縣之地,卻知法犯法,枉顧國朝律法。無三法司會審,無朝廷批文,無陛下硃筆御批,以私刑斬治下之民。」
「罪臣枉顧皇恩,憂心難安,為全國朝律法,罪臣戴枷請罪。乞請殿下持天子令,賜罪臣死罪矣。」
裴本之的聲音很洪亮,幾乎是貫穿進了縣衙裡面。
從縣衙裡趕出來的隨行官員們,走到了衙門口外面的時候,正正好是聽到裴本之這一段請罪陳述。
眾人面面相覷,不免對跪在衙門口的裴本之多看了幾眼。
這人竟然是個認死理的?
所有人都默默的想著。
朱允熥卻已經是輕笑著搖頭走下臺階,踱著步子走到了裴本之面前。
他左右來回的踱著步子,然後定在裴本之的眼前,歪著頭蹲下身子,手掌卻伸向了一旁的陳留縣典吏。
典吏不知,一時茫然。
朱允熥也不氣惱,開口道:「枷鎖上的鑰匙。」
「哦哦哦……」
典吏面對皇太孫,一時間慌亂不已,雙手在身上胡亂的劃拉著,半響後才從袖子裡掏出了一柄鑰匙。
朱允熥接過鑰匙,在裴本之的皺眉注視下,慢慢的開啟枷鎖。
隨後,朱允熥更是要親自為裴本之取下枷鎖。
這時候一旁的典禮終於算是驚醒了過來,趕忙彎著腰低著頭上前,為自家倔驢子縣尊身上的枷鎖取下。
朱允熥則是微微一嘆,拍了拍枷鎖,看向眉頭緊皺的裴本之。
「你是大明朝的良心。」
「孤不會殺你。」
「大明朝也沒有人能治罪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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