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下發生數量高達兩千人的叛亂,意圖洗劫朝廷賑災糧草,衝撞監國皇太孫所在。
徐祖發不用想都知道,自己肯定是要完蛋了。
在跪下的時候,他已經看到,那些站在不遠處的隨行官員們,眼睛裡散發出來的可以吃人的幽光。
他心中很清楚,這些人定然會發起彈劾,活生生的將自己給生吞活剝了。
如果不是皇太孫提前有所預警,提前佈下陷阱,將那些個賊人一舉殲滅。誰也說不好,這一次隨行的人,會有多少人因為不加防備而葬命於此。
這事是發生在徐州府地界,那徐祖發這個徐州知府、彭敬修這個銅山縣縣令、戴馳這位徐州衛指揮使,都難逃其咎。
連帶著蕭縣、碭山縣、沛縣的知縣,這些在今日裡沒到場的人,統統都得要狠狠的吃個掛落。
人一旦認清了現實,對現實的要求和標準就會無限的拉低。
所以徐祖發承認罪責的態度很是坦蕩。
「臣徐祖發,知徐州,累年無功,任內不察,治下生賊,藏汙納垢,未有警惕,太孫行在,招賊襲擾,皆乃臣之罪也。」
「幸得大明列祖保佑,上蒼庇護,皇太孫殿下吉人天相,身懷洪福大運,不至為賊人所害。然臣之罪過,卻如氾濫之大河,罄書難盡,臣未有一死以謝罪。」
朱允熥瞪眼看著跪在自己跟前,一個個四字詞語從嘴裡連珠炮一般蹦出來,要請死罪的徐祖發,全然沒想到這位知府竟然還能有這等果敢。
沒錯。
在朱允熥看來,徐祖發就是一個果敢的官員。
懂規矩,識大體,危難之前,知道做什麼事情是最好的選擇。
然而在彭敬修看來,卻是心中好一陣的苦澀。
知府大人現在都已經自請死罪了,他這個附郭之城的縣令,更不可能逃得掉。
躲是躲不過了,狡辯是更加不可能的事情,知府已經給大夥兒的後路都給堵上了。
彭敬修在心中為徐州府治下的另外幾位沒有到場的同僚默哀了一下,隨後便是心下一狠。
他一咬牙,也不說話。
便是雙手拍在了地上,腦袋一下一下的重重的磕在碎石土塊遍地的山道上。
等到彭敬修將自己整個額頭都磕的滿是血水,整張臉都湖上了一層的灰土,抬起頭後便顯得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最後,彭敬修便大吼了一聲。
「臣死罪!萬死莫辭!」
完事後,彭敬修又是重重的拍著雙手趴在了地上,就此不發一言。
似乎是在等待著憤怒的皇太孫,隨時一聲令下,周圍的錦衣衛化身刀斧手,卡察一下就給他的腦袋瓜子砍下來。
哼!
無聲的冷哼聲,從一旁的離京隨行官員中發出。
諸官無不是目光冷漠,夾帶著不屑的眼神掠過五體投地趴在地上的銅山縣縣令彭敬修。
徐祖發那種沒有任何解釋的認罪,可是被稱之為地方主官的擔當和果敢。
但彭敬修這種,就只能用一個蠢貨來形容了。
朱允熥亦是臉上憋著笑,沒成想徐州府地界竟然還有這麼個臥龍鳳雛之才。
隨後,他的目光澹澹的看向了一直沒有開口的徐州衛指揮使戴馳。
似乎是察覺到了皇太孫的視線注意。
戴馳不由的低下了頭,目光卻是在不斷的轉動著,似乎是想要為自己找到一個不那麼失體面的承擔責任的方式。
沒有多長的時間,戴馳默默的抬起頭。
他輕咳一聲,沉聲開口:「末將守備徐州,武備鬆弛,致使太孫險
臨危局。某將願領軍法,若尚能提刀駕馬,末將願為太孫蕩平眼前一切宵小賊子。」
說完之後,戴馳噗通一聲,手掌握成拳頭重重的砸在胸口,緩緩的低下頭。
朱允熥看著眼前這三位徐州府的地方主官,不由的眨眨眼,隨後看向一旁的隨行官員們。
隨行官員們迎著太孫的注視,紛紛低下頭。
儘管他們很想彈劾險些讓自己等人出了事的徐州府官場上下人等,但他們這些在京隨行的官員,早就被皇太孫給「調教」明白了。
這個時候的皇太孫,壓根就沒有要問罪徐州府的想法。
果然,在大塔山下無數逐漸亮起的燈光照耀下,朱允熥慢慢的發出了輕笑聲。
朱允熥輕聲開口:「民為貴,君為輕,社稷次之。徐州府上下此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