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欲行秦法軍功爵。”
朱允熥的聲音迴盪在因為上直親軍衛首次對陣後軍都督府獲勝,而瘋狂了的橄欖球場上。
周圍京軍諸營官兵的呼喊聲和憤怒的咆孝聲,匯聚在一起轟鳴不斷。
然而,朱允熥的聲音卻是清清楚楚的落進了在場功勳武將們的耳中。
秦法嚴苛,總結而言便是以法為本,嚴刑峻罰。
而秦軍功爵,則是在嚴苛的秦法之下,維繫著先秦得以奮六世之餘烈,終於始皇帝一統天下。
秦軍功爵,是以功績定天下臣民功過。
有軍功者,各以率受上爵。
宗室非有軍功論,不得為屬籍。
看臺上,皆為國朝功勳,自是清楚秦軍功爵是如何執行存在的。
而此刻皇太孫當眾說大明要復行秦軍功爵,第一條有軍功者,各以率受上爵,自是要推行的。
至於第二條宗室之論,倒是在場眾人不敢詢問的事情。
大明要復行秦法軍功爵,若是不能取得在場功勳武將們的支援,則必然推行不了。
朱允熥給足了在京功勳們思考的時間。
他則是繼續道:“秦之軍功爵,以軍功論爵,無功者不得受爵,如此一來,諸位叔伯家中子弟,日後便都要去疆場上親自打拼事業了。
孤心知諸位叔伯會有此等考慮,國朝是否又會奪了諸位開國那些年浴血奮戰打拼出來的世襲罔替。
孤在這裡可以承諾,諸位叔伯的爵位,無大逆謀反之罪,朝廷不會奪了。但諸位叔伯家的子弟後人,往後若是想要再入軍中領兵,則必須要走一遭講武堂。三年為期,而後授總旗官,讓他們自己在軍中打拼吧,這樣的家底才算得上紮實。”
世襲罔替的爵位不會丟,只不過是將家中的小子們丟進講武堂打磨三年,再以總旗官的身份進入軍中打拼。
雖然過程複雜了些,但在場這些從大明開國那血雨之中走出來的功勳武將們,並沒有表達反對。
他們依舊有著戰場之上的血腥。
他們依舊認為,好兒郎就該自己去拼搏一份事業。
朱允熥又道:“往後,大明的軍隊凡有軍功,授田百畝一下,則置於現今一十四道之內。若軍功遠超百畝,則授予新徵之地上。我大明不妨有萬戶侯出現,若是這世間若有的土地之上,都有我大明萬戶侯的存在,大明萬世基業可成也!”
帝國是什麼?
帝國是擁有一支忠心且強大的軍事力量,總是保持著對外開拓的精神和意志。
文官內耗,武將奪權。
當中原擴張到現如今這等極限之後,歷朝歷代總是會因為內部資源的爭奪,而進入到內部鬥爭和不斷的消耗之中。
資源相對的日益減少,加劇所有階層的利益爭奪強度。
百姓成了最無辜的存在。
只需要一場災難,亦或是一場人禍,便是天下大亂,千里狼煙。
如今大明朝走向了不同的道路和方向。
文官正在被壓制,屬於那些儒家士紳,讀書功名之輩的優待被取消。
給功勳武將和天下計程車卒灌輸對外開拓的意志,保持大明資源的正增長。
這是朱允熥數年來,想到的最佳的解決辦法。
或為一時之策,或被後人破壞,至少眼下是最佳的選擇。
至於更深的革新,朱允熥很清楚,在當下中原生產力前提之下,是絕不可能完成的。
一切都取決於生產力的發展。
這是根本。
朱允熥在給功勳們安心,常森輕咳一聲,轉過頭看向身邊的多年同袍們。
他需要給這些人一個警告。
常森沉聲開口:“殿下之言,臣等曉得,深以為然,大明興,則臣等興。後輩若是無能,便自去享那高門之內的尋常富貴。若為人先,自該去外頭打拼,自己掙回來。父輩的功勞是父輩的,後人的富貴日子,該是後人思量的。”
常森說的很不客氣,只差指著在場的功勳武將們鼻子,告訴他們不要妄圖後人能靠著前輩的功勞安享富貴。
朱壽、桑敬等人連連開口承諾,附議之聲接連不斷。
如今已經說到這裡,太孫殿下的意圖很明顯了。
朝廷有意往外頭繼續開疆拓土,或是征討。
朝廷功勳也不必再想安樂富貴,想要富貴就去打拼,軍中凡是有志向的人,也自可打拼一番事業,出人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