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孔廟東牆上開了個小門。
推門而入,便是孔廟主殿大成殿。
此時大成殿倒非是後來的,卻也營造精湛。五間開面,頂鋪琉璃瓦,造琉璃構件。
烏泱泱一群人,各懷心思到了大成殿前。
孔家的僕役已經是急急忙忙的,將大成殿五間開面盡都開啟。
頃刻間,至聖先師孔聖人牌位畫像,及儒家哲賢皆供奉於內,示於眾人眼中。
當朝皇太孫要拜竭孔聖,雖然是臨時而來,臨時起意。但孔府還是盡了最大的努力,或者說是孔府的家生子們盡了全部的努力。
只用了盞茶柱香的功夫,便大致備上了一整套的流程。
朱允熥很認真,態度和模樣虔誠無比,跟隨著禮儀指導做完了整套流程。
等他抬起頭,身穿儒服,大耳,厚鼻,大牙,側身而躬則素手的孔子畫像,便清晰的映在眼前。
他長嘆了一聲,嘆息聲裡包含了許多不同尋常。
隨後,朱允熥又清哼了一聲。
等朱允熥轉過身,孔公鑑及孔府中人便躬身低頭向後退。
朱允熥澹澹的看了孔公鑑一眼,往前數步到了門檻前,這幫人便已經是紛紛都退出到了大成殿外。
朱高熾望了一眼四周,用腳尖撞了下朱尚炳的腳。
朱尚炳轉過頭,臉上露出疑惑。
朱高熾眨眨眼示意小憨往外頭去,準備好鎮場子。
可朱尚炳哪裡看得懂這些,一陣的擠眉弄眼。
而這個時候。
朱允熥已經是滿臉鐵青,臉色深沉無比,語氣冰冷道:“爾等立於孔聖前,不覺恥乎?”
已經有過無數設想的孔公鑑,終於是反應過來。
皇太孫就是來找茬子的。
孔家這一遭怕是真的要遭了!
在他身後的一眾孔府族人,也全然愣了神。
孔公鑑在經歷了一開始的恍忽之後,也漸漸平復下來,他領著孔家的人,在大成殿前默默的跪下。
他的臉上沒有不解,也沒有慍怒。
孔公鑑只是平靜的抱起雙手,目光平靜的望向朱允熥:“臣等深受皇恩,闔府臥榻之處,亦是陛下所賜建造。孔家無能,衍聖公一爵,已是朝堂文官第一,卻無治國良策獻於朝堂之上。
然臣等卻莫敢忘了先賢教化,耕讀傳家。先祖杏林之下,如今還有讀書聲。學堂裡,稚童識文認字,孔家從不忘撫育後輩,幫扶相鄰,開文運昌盛。
我等莫敢忘了先祖之言,從未忘過先祖宏願。臣等不知,皇太孫殿下今日拜竭先祖孔聖,為何會有此一問,實叫臣等愧色難堪。”
朱允熥輕笑了兩聲,臉上的表情也收斂了一些,只是平靜的反問道:“孔府累年所為,當真瞞得住所有人?亦或是,你們給自己瞞住了?”
孔公鑑雙手攤開,俯身叩首,拍擊地面。
在他身後的孔家族人們,則是紛紛開口道:“我等不知所犯何罪,竟叫殿下如此猜忌。”
孔公鑑則高呼道:“臣請殿下明鑑,孔家千餘人丁,忠心大明,日夜銘記朝廷恩德,勤王忠事,若是有奸佞挑撥,還請殿下慧眼分辨,也叫天下讀書人都看一看,到底是何等奸佞,竟然……”
“夠了。”
朱允熥有些乏了,因為連日奔波趕路,因為厭倦了這些蠅營狗苟爾虞我詐,他低聲澹澹的說了一句,衝著大成殿外面招了招手。
而後,朱允熥才看向被自己打斷了話的孔公鑑。
這位幾乎是無可爭議的唯一下一任衍聖公,竟然試圖用整個天下的讀書人來作為託詞和說法。
朱允熥冷笑了一聲,卻沒有更多的動作。
他在的眼裡,孔公鑑還不是衍聖公,只是一個普通人,更是一個命不長壽的人罷了。
而隨著他的招手,從孔廟的正門外,便有一連串的腳步聲傳來。
腳步聲穿過大成門、杏壇,一直到了大成殿外。
是一隊錦衣衛官兵,卻是由田麥帶隊的。
這些到來的錦衣衛官兵四人一組,搬著一口口的木箱子,到了孔公鑑等人面前。
朱允熥挑了一個箱子,從殿內走了出來,屁股落在了上面,而後歪頭看向殿內的孔聖像,提振聲音道:“來人,關了殿門,莫要髒了聖人的眼睛。”
官兵們立馬上前,將五開間的大成殿一扇扇大門給緊緊合上。
這時候,朱允熥才將最前面的一口箱子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