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縉想不明白的事情,作為學生的白玉秀同樣也想不明白。
為何河南道和山東道幾近全境叛亂,朝廷卻一直沒有軍報送來,反倒是以地方奏章呈上。
當乾清宮的輪廓出現在師徒兩人面前的時候。
解縉忽的渾身一顫,回頭看向年輕的學生。
白玉秀的雙眼裡露出一抹恐懼,他想到了一個最不可能的原因。
年輕的學生,終究是少了先生久在官場上的沉穩,打著顫小聲質疑道:「先生,難道地方衛所也盡數參與叛亂了?」
「不可能!」解縉當即斬釘截鐵的說了一聲,只是臉上的神色卻很不好看,低聲唸叨:「絕不可能!便是河南道及山東道衛所叛亂,中都及徐州府也不可能採取其中。」
白玉秀搖搖頭,卻又說道:「奏章是中都鳳陽府和徐州府分別發來應天的。學生擔心的就是河南道和山東道的衛所,畢竟此刻殿下正在開封府……」
解縉臉色愈發的凝重。
如白玉秀所說的,訊息是鳳陽府和徐州府奏章呈上來的,而河南道和山東道目前卻是並無半分訊息。
這隻能說明,河南道和山東道的形勢很嚴峻,以至於沒人或者是沒法將訊息傳回應天。
而這個時候,西巡的皇太孫還在開封府,誰也不確定這個時候的開封府又究竟正在面臨著怎樣的局面。
「解學士?您怎麼這個時候就過來了?」
當解縉師徒二人為了遠在開封府的朱允熥擔憂之時,內宮總管孫狗兒已經是面含微笑的從乾清宮中走了出來。
【穩定執行多年的,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
的帷幕下走過,兩人便已看到正斜靠在榻上的皇帝,手拿著近來一些要緊的國事複閱。
「臣參見陛下,問聖躬安。」
解縉和白玉秀之間落後半個身子,躬身作揖。
只穿了一件單衣的朱元章,就那麼閒散的靠在木榻長條軟枕上,面帶微笑的側目看向趕過來的解縉。
隨後,又頗顯意外的看到被解縉帶進來的白玉秀。
依著朱元章的印象,解縉是很少在朝堂上顯露出與什麼同僚交好的,更不要說是親自帶著一個年輕的綠袍小官兒到自己跟前。
人人都說簡在帝心,是皇恩厚重。
可若是皇帝都不知道你長什麼樣子,那也就談不上會有什麼皇恩了。
很多時候,能讓皇帝眼熟的官員,只要在朝堂上做的不差,沒有壞名聲傳出來,官運大多不會太差。
解縉也學會了為年輕後輩謀求在仕途上的進取?
朱元章注視著眼前的兩人,心中不由聯想了一下可能。
他隨意的擺擺手:「俺好的很,不必問安。說吧,這個時候過來是要與俺說甚?」
解縉看了看皇帝的臉上的氣色,似乎很不錯。
這一兩年來,朝政上的事情大多數已經是實質上的移交到了東宮太子那邊,皇帝這裡只有事關社稷的軍國大事,才會有過目的。
只是接下來,皇帝大抵是要氣色大變了。
解縉猶豫了好幾下,才反應過來,自己今天就應該先去東宮,請示了太子之後,再說來面聖的事情。
現在,就成了只有自己帶著學生獨自面對皇帝怒火的局面了。
解縉遲遲不開口,便讓朱元章愈發覺得,他這是真的要為那官場上的後輩謀求進取。
朱元章微微一笑,看向白玉秀:「俺與你面生的緊,你叫什麼名字,現在哪個衙門當差?」
白玉秀是第一次面對皇帝的垂詢,立馬渾身一緊。
想到先生剛剛的提醒,可眼下皇帝又是親自詢問了。
白玉秀只能是低著頭小聲道:「啟稟陛下,臣白玉秀,洪武二十五年進士,觀政兩載,現於通政使司衙門當差,任官通政使司知事官。」
朱元章眉頭微微皺了一下,而後腦海中浮現出了一絲印象,哦了一聲:「俺記得你,前幾日太子剛與俺提到過。」
…
隨後,朱元章便目光疑惑的看向解縉:「俺記得,太子奏請過叫他去吏部文選司,俺亦是點頭允了的。」
朱元章這話的意思很明顯。
這白玉秀已經被太子爺在自己面前提過,也允了升任吏部文選司主事,你解縉還帶著人家過來,難道是為了謝恩?
那也不必如此拘謹,遲遲不肯開口。
解縉臉色幾度變幻,終於是在深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