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大明的道統之爭,他們醫家又該如何自處。
且不說水三年因為儒家的道統之爭,進而引發的對醫家的站位思考。
書報局裡,解縉憂心忡忡的望著滿院的傷患,還有孫青書、胡文海帶來的不曾受傷了的傾向於心學的人。
他冷哼一聲,叫了同樣是在書報局裡做事的孫青書和胡文海。
孫青書年長一些,不是國子監的監生,卻也是讀書多年,只是屢次恩科會試不中,便留在應天也不返家。
胡文海年輕些,如唐可可等人一樣是國子監的監生。
解縉望著兩人,又是冷哼一聲:“誰叫你們喊了人過來的!原本便是那些人動了手,也不過是我們捱打,可道義上卻就是我等佔了上風,下一期的文報就能大肆潑墨此處!”
胡文海終究是年輕人,有些膽怯於解縉的發怒,低著頭拉扯了一下孫青書的衣袖。
孫青書轉著眼珠子,低聲道:“是唐可可。”
“唐……”解縉頓時啞然,剛要轉身,卻因為腰上的扭傷,疼痛的失了聲,良久後才咬牙切齒的望著書報局門外:“豎子!豎子啊!”
解學士的怒吼,在書報局內響起。
眾人聞風而逃。
“先生,或許今天對我們來說,是個機會也說不準。”
忽的,一道略有些陰沉的聲音,從解縉的身後傳來。
這一回解縉學了乖,緩緩轉過身,只見高仰止躬身低頭合手站在自己身後。
解縉眉頭一皺:“何以此言?”
高仰止抬頭看向解縉,輕聲道:“先前錦衣衛的人說今日書報局之亂不過是私下鬥毆,他們很肯定,沒有一絲猶豫。”
解縉眉頭愈發的皺緊,眉心成川,少頃:“太孫……甚至是陛下……知曉今日城中所生之事?”
高仰止點點頭:“若是沒有太孫或是陛下的首肯,錦衣衛不會這麼看似武斷的將今日之事定性。”
解縉點點頭,伸手搭在高仰止的肩膀上,示意對方攙扶著自己坐下。
等坐下後,解縉才說道:“事情不會上升到朝堂之上。”
高仰止還是站著的,低聲道:“先生瞧著,今日是否死人了嗎?”
解縉搖搖頭。
高仰止繼續道:“沒死人。應天府和上元縣插手不得此事。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也沒借口插手。錦衣衛這個時候出了手,這件事情那就是學子們私下鬥毆。”
解縉漸漸的沉默了下來。
隨後緩緩的轉頭看向不遠處那高高的皇城城牆。
長嘆一聲,解縉顯得有些筋疲力盡的低聲道:“先前,太孫與我說,心學之事不可留於朝堂之上。如今看來,我該將原本所想的依靠放棄。”
高仰止點點頭:“其實,陛下和太孫今日不再城中,便已經是對先生最大的肯定了。可道統之爭,本就兇險,皇室和朝廷不參與,才是最好的選擇。”
解縉長嘆道:“此道路長,何時平息。”
高仰止應聲道:“此道雖長,知己良多。”
隨後,高仰止便解釋道:“目下,隨著書報局第一期文報刊印發行,士林之中雖然出現我等設想的憤怒之局面。但亦有不少人開始了覺醒,開始思考何為儒學,何為讀書人,何為心學,何為理學。更有人開始喊出,天下到底要如何治理。”
“學生以為,只消我等掌握心學話語,先生所期待的那一天,終究是能看到的。”
解縉不期抬頭看向高仰止,目光深邃而平靜:“你想要什麼?”
高仰止微微一笑,迎著解縉的目光:“學生只願能學於先生之下。”
幾度審視之後。
解縉緩緩的笑出聲來了。
“你與唐可可等人,自是本官的學生。”
於是,高仰止也笑出聲了。
……
“今日死了人嗎?”
幽暗的屋舍內,一道模湖的身影坐在椅子上,注視著面前今日出現在書報局前的湖廣學子劉景行。
劉景行吞嚥這唾沫,躬身低微道:“不曾死人,我等理學子弟傷了百十人,對面也傷了不少。如今理學子弟都被關押在錦衣衛昭獄之中,書報局那邊只有一個名叫唐可可的國子監監生被關了進去。”
“昭獄啊……”幽暗之中,傳來了聲音:“既然是私鬥,那麼你就該去應天府自首。”
劉景行勐的抬起頭,看向黑暗之中。
隨後才緩緩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