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走進大殿內的人,一個主持浙江道田畝改制,一個遠在海外倭國。
竟然如此的不約而同返回京師,入朝奏事。不禁讓殿內的百官倍感好奇,且帶著些不同尋常的意味注視著夏原吉和張溫兩人。
在夏原吉和張溫兩人的身上,都帶著一絲深秋之中的露水,尤其是張溫的身上。
他是從長江一路乘船駛進秦淮河,在東水關外入城的。江面河面之上,此刻水汽最重。
在滿朝文武好奇疑惑與他二人為何會在這個時候回京的時候。夏原吉和張溫兩人,也同樣面露疑惑的看著陛階上皇帝、太子、太孫三人之間的站位。
率先映入兩人眼簾的,是坐在圈椅裡的皇太孫。而後是伸手壓在太孫肩膀上,站在一旁手叉腰的皇帝陛下。
最後才是拱手,站在一旁的皇太子。夏原吉和張溫兩人來不及多想,到了殿內便一抖衣袍,跪拜在地。
兩人神色莊嚴肅穆。
“臣夏原吉、張溫,參見陛下,參見太子,參見太孫。”朱允熥心中帶著欣喜,轉頭看向身邊的老爺子。
朱元章看著大孫子,微微點頭。隨後,朱允熥這才面朝夏原吉、張溫兩人開口道:“身負皇命,萬里而歸,起來吧。”二人領命謝恩起身。
朱允熥便笑著說道:“算起來,你二人已經離京年載,浙江與倭國如今情形如何。鎮倭大軍上下將士,可曾奮勇。”夏原吉和張溫對視一眼。
他兩人一個是主持浙江道田畝、商稅改制之事。一個是名為鎮倭大軍副將,卻實際負責大明在倭國境內軍事行動的將領。
夏原吉看著張溫的眼神示意,笑了笑。而後,漸露驕傲。又朝著陛階上躬身作揖。
“臣夏原吉,領皇命,任浙江道賑災改制之副,自洪武二十四年冬入浙江道,清點田畝,推行攤丁入畝、官紳一體、徵繳商稅,歷寒暑,越年歲,今浙江道上下,容貌換新,初有成效,遂攜碩果回京,獻於朝堂,獻於陛下。”浙江道的改制出成果了!
雖然這個結果是在百官預料之中,但面對攤丁入畝、官紳一體這件事情上面,誰也不願意親眼看到這一天的到來。
然而,皇帝卻滿是期待的開口:“哦?夏卿辛苦,快快將浙江道現狀說來,今歲浙江道夏糧秋賦數目幾何,商稅又有多少,地方百姓民生如何,可能吃得飽穿得暖。”這同樣是此刻中極殿內所有人的疑問。
如果浙江道經過去歲冬到如今的改制,成果斐然,那麼大明朝天下諸道全面推行改制的事情,將會再也沒有任何的阻攔。
至少,皇帝是絕對會強行推行開來。而面對目下就站在陛階上的洪武皇帝,沒有人願意和他成為敵人。
不!如今的大明朝,如今的天下,沒人有資格和他做對手!這是大明立國二十五年以來,那一條條性命,一顆顆人頭奠定的皇帝威嚴。
夏原吉昂首挺胸,從袖中取出早先便整理書寫好的奏章,雙手捧著,高過頭頂。
孫狗兒眼尖手快,趕忙再一次的走下陛階,小心翼翼的接過奏章,小跑著回到陛階上,呈交到了皇帝面前。
朱元章接過奏章。夏原吉也已經開口道:“秦王殿下統御臣等,勠力浙江道改制之事,現有成果斐然。”這個夏維喆當真開口承認了浙江道改制成果斐然了!
朝堂上,百官開始了竊竊私語。而夏原吉的聲音,卻在殿內經久不衰的迴盪著。
“今歲,浙江道夏糧並秋糧,共收繳米、麥三百九十七萬七千八百二十一擔。”轟的一聲。
整個中極殿譁然,原本的竊竊私語變成了雷聲大震,將夏原吉接下來準備的說辭給直接掩蓋掉了。
“這不可能!”
“怎會多出如此之多的數額!”
“僅僅一歲光景,便有如此成果,當真駭人聽聞……”
“浙江道可有盤剝之事發生,為何會是這般……這般收成……”整個中極殿內,尤其是那些文官,那些文官中充任戶部職的官員,已經徹底的顏色大變。
這一刻,就連大殿兩側的監察御史也忘了糾正朝堂紀律,好似一張張下巴砸在了地上。
陛階上,朱元章拿著奏章的手,亦是在默默的顫抖著。朱允熥心中早有預料,見到此般情景,也不急切,而是等候了片刻之後,方才輕咳兩聲,沉聲道:“噤聲!”如此反覆數次之後,兩側的監察御史才醒悟過來,開始加入到糾正朝堂紀律的隊伍之中。
少頃,中極殿內的躁動小了起來。朱允熥看向神采奕奕的夏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