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重新徵募遴選合適青壯參軍,遠比軍戶繼承更好。”
這是早就已經在內閣上過會的事情。
隨著大明開國,一路三十年走過。
人們已經能看到,國初的時候制定的軍戶制度,已經開始不再適應當下的制度了。
當初軍戶制的確立,更多的是為了保證天下萬民能各司其職。
但是這些年,朝廷也開始發現,軍戶的老子可能是個很好計程車卒,但軍戶的兒子卻不一定適合當兵。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就連種田都沒力氣的軍戶之子,能成為披甲帶刀的明軍將士?
答案是顯然的。
但是沐英在這個時候又提出這件事情,顯然並不是真的單純是為了改變軍戶制將來可能會帶來的弊端。
他純粹就是為了要讓朝廷動起來,要破壞翟善試圖製造出來的,大家都別做事的打算。
而更深層的,則是直隸道的軍戶制一旦改變,那麼朝廷各司衙門必然要被牽聯其中。
戶部是不是要重新確定這些軍戶的稅負?是不是需要為這些退出軍戶的百姓分配田地?
工部是不是也要為這些百姓重新規劃村莊,修建水利。
更不要說吏部了。
在當下要解決皇權能否下鄉的大命題下。
南直隸一十八府就是一塊很好的試驗田。
吏部也必然要為這些退出軍戶制的百姓,在最短的時間裡搭建起一個官府組織。
而只要各司衙門和地方上動起來,就必然會暴露出問題來。
有了這些問題存在。
高仰止一開始提到的,要從嚴治理地方官府、官員的說法,也就自然而然的可以得到落實。
“你們……”
翟善內心有些慍怒,沉聲開口,雙手緊緊的握著扶手,最終卻又生生忍下。
任亨泰放在桌上的手翻了過來,手指關節輕輕的敲了兩下桌面。
他的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
“長江下游兩岸一十八府,之所以設立直隸總督衙門,歸直隸總督大臣鄒學玉管轄,本質就是陛下為了將直隸一十八府當做一塊試驗田。
朝廷當下各項新政頻出,總是要有先行者。
直隸道如何做事,不論最終成效如何,都將是本朝著眼天下的根本和範本。
但……
鄒學玉和直隸總督衙門有員,亦是本朝命官,幹好了差事,那就是功,吏部要考功,內閣自然也要向上請功。
但若是差事辦砸了,那也要吃教訓,要認罪挨罰。
我等身負皇恩,坐鎮內閣,便是為了這些。”
不論是翟善還是高仰止,亦或是沐英。
隨著任亨泰這番話之後,皆是閉上了嘴。
首輔的意思很明顯,他不會贊同翟善讓各方都停下來不做事的打算,但也不會容忍下面當差做事的人鬧出亂子來。
任亨泰一如既往的選擇了中和守正。
只是在這番話之後。
任亨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涼茶,吐出一道白煙。
他接著說道:“當前陛下聖體有恙,想來接下來會許久不理國政。只是太子監國多年,國家政務上當不必有所改變。然,內閣既然替天家總領朝堂各司文武,不單單要做到均衡各方,梳理朝政,也要防範於未然。
有些事情,我等不宜說。可不說,不代表就不去做了。
在陛下沒有旨意之前,京師、一十七道,誰也不得擅動。有司政令,須得過檔內閣,方可施行。
各地衛所兵馬,大都督府務必節制,沒有內閣簽發行文,大都督府批蓋軍令,任何人不得調動一兵一卒!
內閣行文在外諸王,今歲只許送來年節賀禮,若要面聖,照例先行奏請,批允方可來京。
內閣批文地方道府縣三級官員,雖至年關,然命官不得懈怠,北地當謹防冬雪災患,南方須得疏通溝渠。朝堂新政政令,不得推諉。
一旦有司來奏情蔽,三法司當嚴懲不貸!”
既然必須要做事,那就所有的事情都去做,所有人都必須要受到警醒。
任亨泰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內閣成員。
沒有人提出反對的意見。
任亨泰這才笑了笑,看向解縉:“既然諸位同僚不曾反對,便勞煩解閣親筆整理,儘早行文各部司、道府縣。”
解縉轉頭看向坐在內閣主位上的任亨泰,笑著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