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晉王府。
王宮王座上,朱棡的思緒回到了數十年前。
前元至正十八年的冬天,朱棡出生。
那時候天下仍是大亂,前元內部矛盾激化,地方上起義軍不斷攻取前元的地盤。
這一年,朱元章已經投身起義軍,參與起義事業六年之久,且已經入主集慶,改名應天。徹底控制江左、浙右等地。
一直到至正二十三年,朱元章滅陳友諒。至正二十七年,滅張士誠。
江南之地,終於是盡數進入到朱元章的統治之下,隨即改為吳元年。
朱棡的臉上有些唏噓。
那些年,自己出生不久,記憶頗是久遠。
在自己的記憶中,父皇總是和文武大臣們在外面商議軍國之事,家裡面都是母后主持,太子作為兄長便承擔起了照顧下面兄弟們的事情。
那時候天下尚未平定,但對朱棡來說,卻是最安心和愜意的時候。
因為自己年幼,父皇所經歷的那些生死紛爭,自己並沒有參與到。又因為有兄長在上面,自己並不需要去顧及兄弟們的情緒。
等大明建國,家裡面所有人的稱呼都改了。
洪武三年自己被封為晉王,十一年離開應天就藩太原。
這些年下來,朱棡始終都記得父皇的嚴厲,以及太子兄長的愛護。
晉商終將會成為大明的心腹大患。
這一點,朝廷或許知道,也或許並不知道。
但自己就藩太原十多年,卻是清清楚楚。
天下不該再有大亂的。
朱棡眼神逐漸的鋒利起來,最後從回憶中甦醒過來,睜眼看向面前的王府長史和朱濟燁。
“父王。”
“王爺。”
朱濟燁和王府長史同時開口。
朱棡搖搖頭,低聲道:“你們莫要再勸,本王心意已決,絕不離開太原城半步。”
王府長史低沉開口:“王爺忠君愛國,此心屬下知曉。只是,一來這是太孫殿下教令,王爺若是不尊,恐被朝廷彈劾。二來,一旦太原生亂,山西動盪,屬下擔心賊子會覬覦王爺,脅王爺以逼朝廷。”
朱棡臉上平靜:“本王身為晉藩,豈可聞危而逃?本王身為宗親,自當以身作則,守土有責。本王走,王府餘下人等何以應對?賊子若要作亂,亦可擒王府餘人。
本王若將王府一應人等盡都帶往大同,置於大軍營中,自當一家安寧。可若如此行事,賊子必然生疑,朝廷籌謀之佈置,必將延誤。
本王豈能做此等危及國家之事?本王又豈能做那愧對宗族、愧對黎庶之人?”
朱棡長吁短嘆,臉色凝重。
王府長史還想勸阻,卻發現自己已然找不到理由。
朱濟燁在一旁沉吟深思良久,輕聲開口道:“依今日所知之事,太孫殿下大抵是要在山西道關門打狗。涼國公既然要往大同坐鎮,其麾下大軍勢必屯駐山西道以南。
太孫殿下只消往陝西道、河北道行文,要求兩道都司屯兵嚴防山西道東西兩側,屆時山西道便是生亂,有賊子起事,也走不出山西道,也不可能危及朝廷其他地方。”
王府長史亦是說道:“河北有燕王殿下,陝西有秦王殿下。賊子一旦起事,只能往北出關,或是南下入蜀。北邊有大同兵馬駐防,南邊看樣子太孫已有佈置。二公子所言關門打狗,倒是頗為貼切。”
朱濟燁笑笑,拱手抬頭看向王座上的朱棡:“父王,王府該以年關將至,調晉王府三護衛入城,以備城中安定為由,護衛王府安危。”
“不!”
朱棡當即雙目一凝,斷然出聲拒絕,沉眉道:“王府三護衛不但不能進城,還要調離太原城!”
朱棡言辭肯定,眉宇深沉。
只是他如此一句,卻是讓王府長史和朱濟燁兩人頓時一驚,面露驚訝。
“父王,沒了忘了三護衛,王府在太原城裡便再沒了防守能力,還請父王三思!”
朱濟燁面上緊張,出口勸阻。
凡是就藩的親王,皆由三衛兵馬護衛,這是朝廷給予藩王們的護衛,也是能讓這些坐鎮地方的藩王有節制地方的底氣。
晉王府藩國太原,坐鎮陝西,身處九邊,三護衛的兵馬更是戰力強悍。
這些年,每每有旨意要求晉王出關征討關外元賊,便都是以晉王府三護衛為中軍,朱棡統御諸軍征討大漠。
王府長史亦是勸說道:“還請王爺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