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道太原府。
太原城。
深秋初冬時的太原城,少了很多的生氣,城裡城外放眼望去盡是些灰土色。
佔據太原城四分之一的晉王府,從所有的角度彰顯了大明皇室宗親的雍容和尊貴。
紅牆琉璃瓦,反射著滿天的光彩,重簷疊嶂,獸頭昂立。
王府三護衛的官兵,披甲持旌,威武不凡。
作為皇帝的第三子,晉王朱棡自小學文於宋廉,學書於杜環。
洪武三年封晉王,十一年就藩太原。
少年時期的朱棡無疑是叛逆驕狂的。
自應天就藩太原路上,皇帝因為愛護皇子,特意將伺候自己多年的專屬廚師徐興祖賞賜給了朱棡,卻在途中遭到朱棡的鞭打。
皇帝極怒,欲要廢了朱棡的晉王爵,全因皇太子朱標的求情,方才讓皇帝稍稍息怒,降旨申斥。
朱棡就藩之後,又常常縱性驕奢,在封國時常行止不法,奔馬縛人以車裂之。
若不是有太子在朝中每每出手,在皇帝面前遊說求情,晉王府恐怕早就要被裁撤了。
一直到洪武二十四年,皇太子朱標巡視陝西,以及隨後發生的一系列的事情,朱棡方才有了些改變。
在封國太原之時,以親王之尊折節,禮待官屬,這幾年也漸漸有了恭慎之名。
王府正殿。
比照應天奉天殿所建,巍峨森嚴。
殿內王座之上,朱棡修目美鬢,顧盼之間自是威嚴。
在他的面前,是王府長史以及兩名著甲將校。
朱棡眉目修長,坐在王座上微微皺眉,卻神韻無雙。
他沉吟良久,方才開口道:“熥哥兒要我去這個時候去大同府?怎得,這是不讓他三叔我在家過年了?”
晉王府長史臉上露出尷尬,衝著兩名從河南道趕來太原的將領無聲的致以歉意的表情。
自家王爺這些年可是兇名在外的,也就這兩年稍稍的好了一些。
從開封府趕來太原的將領,亦是頷首。
其中一人道:“回王爺,這是太孫殿下的教令。涼國公藍玉,此時正在趕往大同府的路上。”
朱棡低笑著,目光幽幽看向兩人:“他藍玉跋扈狂妄,你們也不怕本王和他一起待在大同,本王忍不住就將他給打殺了?”
兩人頓時一愣,遲疑了起來。
按照晉王爺過往的秉性,加之那位涼國公的性子,兩人一起待在大同,說不得還真的會鬧出不少事情來。
“父王,太孫殿下出京,有節制地方之權,如皇祖父親臨。此次太孫殿下出京北巡,身邊還有內閣大臣高仰止伴行,想來讓父王去大同,是太孫殿下與一眾臣工商議過的定論。”
當朱棡還要繼續調侃從開封府趕來的兩人時,殿內一側卻是傳來了一道年輕人的聲音。
隨後,只見一名身著常服的年輕人,長得與朱棡有那麼幾分相似,緩步走了過來。
到了朱棡面前,便是先行一禮。
隨後又與王府長史、兩位將軍拱拱手。
王府長史躬身:“臣見過公子。”
隨著長史說完,兩名今日才趕至太原晉王府的將領亦是抱拳:“見過公子。”
王座上,朱棡面露笑容:“濟燁來了,今日先生的課業完畢了?”
晉王朱棡二子朱濟燁面色從容,頷首道:“先生今日已經授完業,兒子聽聞有太孫殿下身邊的人過來,所以才趕過來,想聽聽有沒有大哥的訊息。”
如今宗室藩王嫡子都在應天入學大本堂,常年不曾回封國。
朱濟燁有此理由也算是正當。
朱棡也知自家這老二是與老大親近的,兄弟兩如今也有不少時日未曾見面,心下倒是起了請旨回京一趟的念頭。
只是朱棡又想起剛剛老二過來時所說的話,心中卻是明白,這是老二在提醒自己,莫要胡來。
不由的,朱棡瞪了一眼朱濟燁。
臭小子!竟然還敢指點自己老爹了。
朱濟燁被老爹瞪了一眼,臉上卻是露出笑容。
他轉身看向趕來王府的兩人。
“不知二位將軍可知,太孫殿下何時會北巡至大同。殿下要父王和涼國公一同去往大同,是否是要借北巡對關外用兵?”
藩國無詔不外出。
這是大明律一開始就嚴格規定的,除此之外更有諸如二王不相見等嚴苛的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