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走到吏部衙門前,守在衙門口的差役便立馬認出了王信陵這位通政使司知事官。
“王知事來了。”王信陵抬起頭,眨了眨眼,對方便立馬上前為他抱住懷中的案牘文書。
差役又問:“王知事是先去司務廳還是尋白郎中?”司務廳是吏部衙門裡負責日常運轉的機構,六部皆有。
王信陵搖搖頭:“今天來吏部沒旁的事,就只找文選司交代幾樁事情罷了。”差役會意點頭:“那小的領王知事過去,白郎中剛剛才在內閣與翟閣商議完事情回來,正在班房裡頭。”兩人一前一後,一人正走,一人側身,少頃便到了吏部文選清吏司班房外。
王信陵進了班房,左右看了一眼,便見大多數位子都是空著的,只有幾名官吏正埋頭審閱著各類文書案牘。
在最裡面的隔間裡,端坐著一位身著青袍常服的年輕官員。正是如今的吏部文選清吏司郎中白玉秀。
到了隔間門口,差役才將案牘文書交還給了王信陵,離開之前衝著隔間裡低聲喊道:“郎中,王知事來了。”正在低頭翻閱著一份文件的白玉秀抬起頭,看著門口熟悉的身影,臉上露出笑容。
白玉秀衝著王信陵招了招手:“快些進來,記得關門,剛從內閣順來了一包茶,福建那邊貢上來的紅茶,這時候正是合適。”說罷,白玉秀已經開始拆茶煮水。
王信陵也不客氣,徑直坐在了白玉秀對面。他從自己帶來的案牘最上面,挑了幾本遞到白玉秀跟前,順帶著看了一眼旁邊已經開始冒起白煙的茶壺。
“白學長整日在內閣順東西,閣老們也沒發火?”白玉秀挑挑眉:“閣老們整日都是忙著軍國社稷大事,我順些東西他們又不會注意到。再說了,好東西放在哪裡早晚都是要壞掉的,倒不如我幫閣老們消化消化。”說著話,白玉秀已經為王信陵和自己倒好了茶。
深紅色的茶湯浸泡在潔白的茶盞裡,顯得分外好看。茶湯盪漾,茶氣四溢。
王信陵挑挑眉,這紅茶可是放不壞的。只能說自己這位白學長,那是深受閣老們喜愛的。
“今天沒什麼大事,只是幾樁升遷、貶謫的案子要文選司快點審查了簽字畫押,早些穩定地方上的局面。”喝了一口茶,王信陵這才說起正事來。
白玉秀隨手翻開一份文書,眉頭微微一挑。
“成都知府和臨洮知府要換人?朝廷這是確定要對西域和高原用兵了?”王信陵撇撇嘴:“解閣要修西部鐵路,朝廷要重現西域絲路,那必然要對西域和高原用兵的,不然商路無法保證,這些你在內閣沒聽到風聲?”白玉秀抖抖肩:“這幾日閣老們都在商量著新大陸的事情,炆公子那本見聞錄我都能背下來了,也不見閣老們換個話題,說來說去還不是要等派了人,遷徙百姓過去,才能見到好處?也不知道一個勁的商量個啥。”
“這就不是你我現在能置喙的了。”王信陵默默的念道了一句,然後便自己拿起茶壺為自己倒茶。
白玉秀則是在那份要更換成都府和臨洮府知府的文書上寫了幾個名字,隨口說道:“既然要用兵西北,那就派些心學的官員,以及知兵的官員過去吧。連帶著,周邊幾個府縣的官員也該調整一下,等晚些時候我進宮,與翟閣說明了。”王信陵閉口不言,這是白玉秀的本職差事,無關自己。
白玉秀說著話,已經在那幾個自己寫下的名字後面,又記錄下了幾行小字作為補充說明。
隨後他才翻開另一份案牘文書。
“永順軍民宣慰司生變?這是什麼時候的事?那邊的土司又開始要造反了?”王信陵微微抬頭瞅了一眼,挪挪嘴說道:“不光是永順,還有思南道、思州、保靖州、平越、龍里、新添、播州、永寧、責州等宣慰司都有民變。就在這本下面,都寫清楚了,你抓緊看,乾淨的選好候補的官員,一旦朝廷要出兵平定,重新選官,你直接遞了名單上去就是了。”白玉秀趕忙翻開下面好幾本案牘文書,臉上表情愈發精彩起來。
“整個湖廣道西部和四川道東部都亂了?貴州都司是做什麼吃的?”王信陵輕咳一聲:“百姓又沒攻擊官府,更沒有攻打衛所兵馬,都是衝著當地的土官去的,這事貴州都司才難得管,只能如實上奏朝廷了。”
“這又是為什麼?”白玉秀愈發不解。按照過往的經驗來說,西南地區的宣慰司等境內百姓作亂,可都是衝著朝廷來的。
這次怎麼就成內鬥了。王信陵想了想,將自己掌握的情況說出口:“按我知道的來說,就是這些宣慰司的百姓覺得土官欺瞞了他們,霸佔了本該是他們的